冬月二十三,朔风吹雪。
岭南守将肖启率领三万士兵如约而至。谢麟与覃寻、陈雨等人再次确认作战方案,各自回营进行部署。
谢麟收到线报,此次梁军兵马六万,由梁国皇子拓跋迎率领南下,而御门关守城将加上岭南援军只有五万,数量上并不占优势。为防梁军调虎离山、突袭岭南,三万已是能支援御门关的上限。
三日前,谢麟重伤拓跋王室子弟拓跋成,杀鸡儆猴,梁军确实原地踟蹰了数日。想必拓跋迎业已知晓,谢麟此刻正身在御门关。
谢麟相信,这个消息必定以最快的速度传至长安,传到三殿下的耳中。他希望挑起他们两方人的内讧,拖延他们进攻的步伐,若能就此震慑退兵便最好不过。西北的土地,已经太多鲜血,若有转机能化险为夷,谢麟实在不想再耗西北将士的气血再战。
但很显然,拓跋家族的血性不允许他们临阵怯逃。很有可能,他们宁愿拼死一战,不惜代价也要攻下御门关。若御门失守,则郢都危矣。
算算时辰,付绮月应是脱险了。倘若此战有失,他只能血祭此地,幸好,自己给她安排好了后路。
“将军,喝口热茶吧。”
陈雨递过一碗醒神茶,和覃寻一左一右站在谢麟身后两侧。
天边显现一轮朝阳,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升起。在视野所能抵达的最远处,背对着余晖,出现了一个黑点。那黑点向前、向前,随后变成一条线、一张网,向御门关扑过来。
谢麟饮下最后一口热茶,将碗摔碎在地,一抹唇角:“终于来了。”
拓跋迎骑着高头大马,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视线落在那个站在城墙上的男人身上,目露凶光。这个新晋的西北将领接过了赵瑞的衣钵,成为了大梁南下大业的又一大阻碍。
谢麟,你的神话,就在今日终结吧。拓跋迎心想。
战马嘶鸣,战车滚滚。大地为之震动,那稳固的城墙也似乎隐隐颤抖。
梁军身披最上等的铁甲、手握精工打磨制成的长枪,好似来锁魂的鬼使,黑压压地朝着御门关而来。
行至数里开外,拓跋迎长枪一挥,由左到右,于空中划了一个半弧。
战车滚动向前,士兵启动机关,将巨石放入机甲臂,浇上火油。一声令下,数十架战车一同运转,巨石裹着被点燃的火油从空中投向御门关的城墙。
高耸的城墙上,坚固的冰墙被砸开一个个大窟窿,墙体出现裂缝,火油四处流淌。瞭望台上的士兵有条不紊用令旗进行指挥,判断火石落下的方向,而后士兵迅速由台上向下投递水龙,储存好的水顺着管道泼在墙面,迅速凝固成冰。尽管墙体受到创基,由于提前冰封好的墙面十分坚固,燃烧的速度也不快,给士兵留出了充足的反映时间。
源源不断的火石攻上来,间或有士兵躲闪不及受伤。伤兵被运送下城楼,而后新的士兵重新顶上,将沙袋、石砖填补在窟窿之上。
一刻钟后,火石燃尽,城墙上弥漫着浓烟。谢麟和其他士兵都被烟雾熏黑了脸庞,所有人都用冰水浇遍身子。数九寒冬,他们内里的棉服湿透,贴在身上冻得肌骨生寒。
进攻的号角吹响。拓跋迎冲在最前方,数万大军涌过来。
十、九、八.......
信号兵挥动旗帜,弓箭手准备就绪。
......三、二、一。
鼓声敲响,由慢到快。万箭齐发。
被点上火焰的箭簇如同流星雨一般坠入大地,刺入大梁士兵的盔甲。惨叫声响起,有人掉队、摔马落地。
拓跋迎目视前方,高举长枪,嘶声吼道:“大梁的勇士们,杀光他们,御门关就是我们的了。”
“杀——”
持盾营手执坚甲盾牌,筑成一道盾墙,掩护后方梁军行进。方才燃烧在城墙上的火油,此刻被黎兵回报到他们身上。火焰引燃他们的头发,被烧伤的士兵在地上来回翻滚,扰乱他们的步伐。
军队缓慢地熬过射程,黎兵停止射击。城门由内向外开启,黎兵鱼贯而出,两支先锋队在城门外数里处厮杀一片。
谢麟训练挑选的一千精兵冲锋在前,他们以四人为一小队,构建四方队形,相互掩护、配合,绞杀冲上来的敌人。
厮杀声、兵器尖锐的碰撞声、盔甲落地声......鲜血横流,浓浓的血腥气味蔓延在空气中,激发人身体里的兽性。
拓跋迎扫荡开围堵在自己身边的黎兵,以一己之力对阵陈雨、顾决、覃寻三人。不得不说,拓跋迎的枪法变化莫测,时而激进如虎、时而狡缠如蛇,让三人防不胜防。
“你们三个算什么东西?敢来挑战本王!”拓跋迎一记横枪,枪尾重击顾决背部,顾决胸口一阵闷疼,险些摔下马来。
“叫你们将军来!本王要拿了他项上人头!”他接连击退覃寻和陈雨,朝着御门关方向大喊。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