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1 / 2)

周未央把书抢了过去,起初只是信手翻了几页,还以为是《左传》或者《尚书》之类的太学常用书,她虽不能入太学,但也会托父亲拿来几本请先生讲解,谁知这本书竟与她先前所见的古籍截然不同。

里面收录的既有短诗亦有长文,乍一看很是凌乱,但周未央认真看了眼内容,发现都是照从易到难的顺序来,且释义挑的是毛诗正义,兼有毛传和郑笺,可见编书人的功底之深。

“倒是奇了,书坊里时兴的范本我皆有收藏,可未见过哪个名家出过这本佳作,怎会埋没到这乡下学堂?”周未央可惜地摇摇头,话里话外皆是疑惑。

“啊?名家?”裴智莫名挠了挠头,“我书读得没未央你多,可这课本是沈夫子编的,我们平日上课就用这个。”

周未央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拔高音量:

“你说什么,是她编的?!”

她原本倨傲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涂着丹蔻的指尖一下下点在手中的书本上,眼眸带着询问看向沈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静默半晌,把课本递了回去,一向目中无人的周千金难得对人有了几分恭敬。

“你有此等才学,确实不该埋没在乡间,可你走错了路,最好收起不该有的想法,这样只会招惹来更多你惹不起的人。”

周未央的手保养得当,细腻中透着莹润的光泽,轻轻搭在沈墨手背上,却恍若有千斤重,沈墨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她,那双清透的眸中暗含几分劝诫。

“听我一句劝,放弃这个学堂,本小姐又不是杀人放火的恶徒,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以你的学识,给我那蠢货表哥当夫子太可惜了,我愿用千金聘你当本小姐的教书先生,你意下如何?”

这话对于一个世家千金来说可以算是十分客气了,毕竟沈墨没有功名,能到世家府上教书着实是天大的好事,只是沈墨被她态度突然转变惊到,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可把学堂的学生们吓坏了。

“坏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想来挖我们墙角?!”李成小声说道,心里急得不行。

一直在低头写《沈夫子勇斗刁蛮小姐名事录》的刘程远闻言抬起头,戳了戳状况外的裴智:

“喂,大少爷,别发愣了!你再不出手,咱们夫子就要被你未婚妻抢走了!”

“啊?哦!”裴智堪堪回神,忙把沈墨拉回来,“那、那我出万两,沈夫子,你留下来教我们好不好?”

沈墨哭笑不得,敲了敲裴智的脑门:

“大可不必了,再者,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你们在那三言两语可就把我的去留安排好了!”

周未央似是笃定条件足够诱人,她不会拒绝,谁知沈墨转身,郑重作揖:

“承蒙周小姐抬爱,沈墨只想教好这些孩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未央没想到她敢拒绝,霎时变了脸色,妆容精致的面庞有些扭曲。

她挥了挥手,咬牙切齿道:

“我本以为沈小姐是聪明人,原来也如此不识好歹,既如此,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原地待命的周府家丁们闻言具是动了真格,抄起棍棒铁塔般堵在众人眼前,大手起落间便把学生们推到一边,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徒劳看着他们对着学堂又打又砸。

周未央又恢复了先前的散漫,悠闲欣赏这番闹剧,她得知自己必须要和裴家联姻时,应当也是这幅绝望又可笑的样子吧?

“呦,这是干什么呢?这么大动静。”

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周府家丁的惨叫,周未央一惊,朝来人处望去,只见一个清瘦的黑衣少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把比他高半身的一个家丁掀倒在地,看架势似乎还伤得不轻。

秦青叼着热乎乎的大包子,一边又撂倒一个凶神恶煞冲上来的大汉,无辜看向对他怒目而视的周未央。

他也不想偷吃包子时出来干活啊,可谁让那位发话了呢?

其余人见这个少年有些本事,皆迟疑地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自家小姐。

周未央柳眉紧蹙,今日这是怎么了?拆个破学堂这么多人来拦!这人来历应是不简单。

她并未立刻下令,而是细细打量了一番,果然让她发现,这小子腰间的玉佩有些名堂,她经常随父亲一同处理公务,自然也见过不少权贵和家仆,而这枚玉佩的纹样,倒像是······

周未央不由打了个寒战,她并未见过那位的真容,可她亲眼见过,那些忤逆他的人在午门斩首,任由野犬将尸体蚕食殆尽,连全尸都难留。

她父亲是左相的人,两派一向不对付,如今她势单力薄,万不可和此人硬碰硬,还是尽快回去禀明情况为好。

但周未央也不想丢了面子,便示意家丁停手,款步走到沈墨面前:

“本小姐着实不想为难有才之人,看你们这么宝贝这个学堂,我也于心不忍,这样吧,朝廷立下无功名不可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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