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捧着玉如意的傀儡按着划分的路线前往东南方,它半跪在地上,将玉如意放在手边,用可以破开玄铁的利爪将地面破开。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傀儡识别出是凡女后,不在意地继续挖土,将玉如意恭敬地放在土里,掩埋好后,傀儡如释重负地起身,眼里映着天际的光芒。
它这才转身,用只有眼白的双眼瞪视着抱着白底绿竹花瓶的侍女,一步一步逼近她。
侍女哪见过这等东西,脚步踉跄,后退一步,侧头,举起花瓶将瓶口对准傀儡。
全靠神识驱使的傀儡没有判断能力,木然地执行使命,想要驱逐入侵者,于是傀儡继续前进,直到花瓶震动,密密麻麻的虫子飞到傀儡脸上、身上,啃食它的身体。
江篱闭着眼,耳朵里又是那种虫子进食的声音,她很想捂住耳朵,可是她手里拿着花瓶,一旦丢掉,她也将沦为虫子的食物。
片刻后,手里的花瓶重量增加,等到最后一只虫子也进来时,江篱才睁眼,她拿出熏香手帕罩住瓶口,跪在地上搜寻傀儡身。
虫子吃的是灵力,有时也会吃些自己的同伴,这次,显然它们只吃了灵力。
江篱按照事先交代,翻过傀儡的身子,在它背后找到一张符咒,她颤抖着手,咬着唇瓣,撕碎了符咒,嘴里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杀了你的人是我,不要去找其他人麻烦。”
说完,她忙不择路地离开,差点撞到树上。
江篱不知道傀儡是没有生命的,她只知道,她再次杀人,她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
东南角的白光轰然下坠,玄武九宫阵被破开,端坐在房里的女子闷哼一声,再也维持不了盘腿的姿势,一手撑床,大口大口的吐血。
分割神识原本就是冒险,一旦神识损毁,必将被其反噬。褚云姝头脑发昏,短时间内她是无法使用灵力了,她却并不愤怒,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冷静。
早该想到的,少城主明明多次露出马脚,为何她们还是会把重要的任务交付给她?
这太不合乎常理了,除非有人在干扰她们的认知。看守金钵那么紧要的事,照理说,就算再缺少人手,她们也不会让毫无灵力的少城主去做,还有负责药昏府里无干人士,这也是极重要的一环,怎会全都交给沈妙姿?
褚云姝想不通,她不知是何时所有人的认知都发生了改变,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沈天骄,可沈天骄本不必如此麻烦行事,他的实力远超过她们,当初侥幸被徐逸之拦下一剑,也只是因为他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没有发挥出来。
她掩门离去,奔往东南角,如她所料不错,少城主十有八九就在那里,到时,自可揭开谜题。
青砖白瓦,小门前菊花丛生,别有几分雅致之意。可门前不远处黑黢黢的一团看着就太过可怖。
那具傀儡只余身体主干还在,其余部位已被蚂蚁吃掉,褚云姝蹲下身子,却发现那些蚂蚁长得格外壮硕,几乎是正常体型的十倍左右。
她定定看了会儿,亲眼看着蚂蚁分工搬起被分解成小块的躯干往枯黄荒芜的草里走去,随后转身看向半掩的黄色木门。
一只眼睛透过门缝盯着她,不容忽视的视线已经黏在她身上很久了,她起身、推门一气呵成,那只眼睛的主人举起手里的花瓶像是看待入侵者那样警惕她。
打量着她身上的侍女裙衫和绣鞋边缘的蚂蚁残躯,褚云姝冲着江篱微微一笑,“请问......”
一阵劲风扑面,伴随着头顶花瓶破碎的声音,褚云姝惊愕地睁圆了眼,晕眩感迫使她瘫在地上。
侍女打扮的姑娘半抱半拖地把她移动到水井周围,随后提着她的腰捂住褚云姝想要开口的嘴,把褚云姝头朝下丢了下去。
褚云姝:......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破水声,江篱弯腰往井里探头,明月早就藏起,四周又未点灯,她什么也看不见。
江篱喘着气背过身子靠在井沿,止不住地发抖,她仔细凝视着尚算白嫩的掌心,突然握拳,狠狠地往井沿上砸去。
她就是用这双手再次害人,黑暗里,她似乎听到虫子爬行的声音,江篱害怕地抱紧自己,就在不久前,花瓶里的东西全跑进了水井,她还以为虫子会被淹死,如果没有被淹死,那刚刚扔下去的姑娘就会跟那个傀儡一样面目全非。
想到这里,江篱猛地脱掉自己的绣鞋,只穿着白袜就往房里跑去,她堵住门,缩在被子里发抖,时不时抬头看向窗户,彷佛时刻都会有人来索她的命。
井下空间,刚掉下来的褚云姝摔得七荤八素的,眼前又一片黑暗,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恐惧。
“褚姑娘来了?”
微弱的橙光缓缓靠近,沈妙姿随手将灯放在地上,轻蔑地看向地上衣裙脏污、脸色难看的褚云姝,她勾唇一笑,逼仄的井下熠熠生辉。
褚云姝没有搭理她,只是静静地感受手下泥土的质感。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