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毕竟,我跟我哥总共只见过两次面。先前听我爸提过我哥有女儿,我也以为侄女在海外呢。挺巧的。文箬是文笠的表妹,文笠和姜桐是好朋友,我又是姜桐的师兄。对了,你和文箬是高中同学?”
“好朋友。”李牧说。
舒北又问,“你们在小城呆了十天?平时都干嘛了呢,有没有去周边玩?”
李牧低头,“看书写作业。”
“对。高中生的学业是第一要务。你和文箬打算考哪个学校?江大吗?”
“不是。燕大。”
“我哥的母校,更好。我不仅姓随了我妈,天赋了也随了她,不擅长数理化,所以高中念了文科。文箬呢,像她妈妈多一些,还是像我哥多一些?”
“孩子都像妈妈。”
才不是呢,我只是不想透露文箬的信息罢了。李牧心说。
才不是呢,你真当我听不出你的敷衍。舒北心想。
两厢又沉默了起来。这时候,小楼的屋门从里被推开,徐安国招呼舒北和李牧一起进屋。
舒北进屋后见爸爸和侄女气氛还算融洽,便用余光打量起来屋里的陈设。他一眼看到了铺满书桌的教材和一左一右两个平板电脑,俩人确实在看书写作业,李牧刚才倒没撒谎。
文箬称呼徐安国叫徐爷爷,称呼舒北还是沿用了之前的,舒博。
李牧也随着她一起叫了声徐爷爷,他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添加了一句,“我爸妈是徐叔叔的师兄师姐。”
文箬低头憋笑,然后小声说,狐假虎威。
徐安国知道大儿子对自己的不待见,没指望孙女能认自己,所以一开始便摆着和蔼可亲的邻家爷爷面孔。午饭,他没大包大揽安排山珍,而是带着三个小辈去了一家当地人开了几十年的土菜馆。路上和席间,他断断续续地与文箬和李牧闲聊着,不说教也不打探,不冷场又不讨人嫌。
因为徐安国的低姿态,文箬这天过得不差。李牧见她心情还成,自己也便放心了。
徐安国是退休返聘的医生,去蓉城是出差,周三这天请假,傍晚还要赶回去。
送走了的徐爷爷和舒北,文箬拉着李牧在小城街上散步消食。
文箬的兴奋还体现在多话上,她仰着脸笑嘻嘻地说,“我爸超厉害的,他中考完才开始接触奥数。趁着暑期时间,从数论开始刷题,他很快又学了组合、代数、几何,高中开学第一周便给林中的校长信箱和竞赛教练信箱写信。虽然高中第一年的竞赛错过了,他经过高一完整训练,第二年便拿了CMO的金牌,通过层层选拔进了国家集训队,又拿了IMO的金牌。那阵子,他每天学习数学超过十四个小时,努力的天才选手。”
李牧应声附和,“嗯,确实超级厉害。你爸是覃叔以前的偶像。”
“覃叔叔的偶像好多呀。”
“不多,就你爸一个。”
“你妈妈不是他偶像?”
“不是。我妈没参加集训队选拔。她博后之前在数学圈子里默默无闻,真正爆发是回燕大的前五年。”
文箬有些吃惊,“你妈妈是属于厚积薄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型的?我先前一直认为她是天才型的呢?”
“她是从数学转物理,又从物理转回数学,学业和研究全是跟着兴趣走,只不过没有奖牌这些荣誉罢了。我爸妈的故事,我以后讲给你听。现在说回你爸爸和你。”李牧抱着双臂说。
她嘿嘿笑起来,“我呀。我其实也悄悄学过数论、组合、代数和几何,不过我不会去参加CMO的。除了我妈妈不喜欢我学数学外,我自己也不希望因为参加数学奥赛而受到关注。万一我考了好成绩,自媒体还不得把我家的事情翻个底朝天。哈哈,我就是这么自信,这么未雨绸缪。”
李牧说:“不参加就不参加,学数学又不是只能靠奥赛这一条路。对数学感兴趣,我们把覃叔叔当免费数学老师。你之前说过他是大师级别的,他的学生是可以在珠峰顶蹦跶的。”
“我那是夸张的表达。”
“好,降一级,从天顶回到地面上。他的学生至少是可以在泰山顶蹦跶的。”
“嗯,这个高度选的合适。”
“我先拜师的,你后拜师。所以,我是师兄,你是师妹。”
“滚。你不是要做诗人吗?”
“你先前还想进中文系给乐队写歌词呢?”
俩人从主街走回了老街,汽车鸣笛远去,只剩下蟋蟀蛐蛐的低吟以及文箬银铃般的抗议声。“我比你大两个月。按年龄排,我是姐姐。”
李牧看着眼前的人儿和低空中出现的一群追逐着的蜻蜓,说,“好的,肥肥姐!天要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小楼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