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葭裹挟着寒风,推门进了东堂。一下子进入被炭火烧得暖烘烘的东堂,她不禁抖了一下。待适应之后,她将氅衣脱下,随手扔给身边的宫人,直奔火炉,将手烘在那上面。
火炉里炙热的温度,暖得人身心舒适。鼻尖萦绕着沁人心脾的熏香,越葭盘坐在地上,惬意地伸了个腰,整个人都变得懒气洋洋起来。
果然,还是皇宫里更舒适些。
皇帝进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徐庆跟在皇帝身后,目光慈祥,笑容可亲。他小声对皇帝说道:“郡主还跟小时候一样,就喜欢靠在火炉旁边。”
“记吃不记打,下回再把头发烧秃,她就高兴了。”皇帝哼了一声,恶狠狠地说道。但毫无责怪的意思,反而带了些宠溺的味道。
越葭听见动静,回头望去。然后,有些尴尬地往开挪了挪,小声嘟囔道:“这都是多会儿的事情了,怎么还记着呢?”
她显然是听到了皇帝的那番话,还记得小时候,她在火炉旁睡着了,结果把头发烧掉一块,衣裙上也全是一个一个的洞,气得她哭了好几天。
“陛下这不是在提醒郡主嘛,就怕郡主再像上次一样被气哭了。”徐庆戏谑道,眼里充满了回忆。
越葭站起身,有些无语地强调道:“徐内官,我都多大了,不会被气哭了。”
“是是是,是老奴多言了。”徐庆笑容可掬,眼里也都是笑意。
越葭哼哼几声,很有气度的原谅了徐庆。又将证据,证词一并罗列到皇帝的长案上,以及这几日的发现一一讲出来,汇报进展。
“据我所知,王成见到太子那一夜,太子待在东宫里,虽然没有外出,但同时也没有目击证人。所以,并不能判断王成见到的到底是不是太子。至于后面王成所见之人,应该绝大部分与太子无关。不过此人伪装严密,无人见过真容。”
“所以,太子还是脱不掉干系喽。”皇帝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目前看,是这样的。”越葭继续讲道。“每次引王成前去相见的,是百花楼内一名叫做耀泠的娘子。不过,这个人,加上百花楼的主事以及一干人等都已经被人暗害。刚巧,当时碰上太祖母回宫,平阳侯将此事推后了。后来又实在是没什么线索,就一直搁置到现在。现在要重新追查的话,时间肯定不会短,元辰又将至,我以为,还是从其他地方入手的好。”
皇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照王成,以及百花楼的说法呢,这个耀泠大概是从去年的年中就已经不接客了。原因是因为她自称会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赎出去。说明这个主谋至少在去年年中和耀泠有过一次的联系。而太子自四月起,就陪着太子妃下了江夏小住,到了七月才回都城,完全没有时间和这位耀泠娘子接触。更何况,太子一向与太子妃伉俪情深,连姬妾都不曾纳一个,更不会在一个奴籍女子身上费这么大的功夫。”
“那这主谋可有眉目了?”皇帝问道。
“这百花楼死去的那位主事还算是有情有义,所以,楼里一直有几个娘子,在暗中调查此事。她们之前有查到,这个耀泠一直有出入乡侯府。”
“就是那个王家一出事儿,就要休妻的那个广汉乡?”
“对,我还查到广汉乡在四年前因投资铺子失败,而有一笔数额较大的亏空,直到今年才突然补齐。而王成曾与广汉乡的二子贺俊良厮混在一起,可到了他蛊惑父亲一起走私的时候,二人就再无交集。结合王家的一贫如洗。我猜测,王家的钱应该是通通流向了贺家。”
“至于刘兆三年前被冤枉那次也多有疑点,但由于年限较长,大多已经无法考证。刚好同他交好的那位韩齐,也被下了毒。目前还没有醒来。就平阳侯呈上来的玉佩,它时间上,一个是出现太过巧合。二个是廷尉府里来来去去的人,实在是不少。再说,这些年,对太子不满的人也大有人在,到底是谁做的,不好判断。”也不好查。
越葭表达含蓄,表情有些无奈。
“你觉得,此事有没有可能是平阳侯,又或者是老四授意的呢?”皇帝沉吟道,他抬起头,因年老而有些灰暗的眸子,转动间,有轻微的滞涩感。
“平阳侯和何家其他分支的那些人向来不和,甚至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直到四皇子脱颖而出,那些分支又开始巴结平阳侯,有时候还会越过平阳侯,暗中与四皇子有所联系。以我对平阳侯的了解,他不会做出这种暗害太子的事情,但是何家其他人有没有这种想法,就不好说了。”
“四皇子……”越葭看着皇帝注视的目光,顿了顿,微微有些不自然地继续说道:“他连同胞的皇弟都能举报,还亲自请了重罚。淑妃稍有言论不当,也会一同告于陛下的人,哪屑于去做这种事情。”
当年六皇子同人玩博戏,被四皇子直接状告给了皇帝。而那个倒霉催,被一起连累的,同六皇子玩博戏的,正好就是越葭。皇帝赏了二人禁足了三个月的处罚,但四皇子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