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持续到半夜才渐渐有停下的趋势。
此前部分住户挂阳台的衣物被风卷起,不少掉落至泥泞中。硕大的雨点从漆黑夜空落下,砸在楼下的铁皮雨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棚内的电动车如多米诺骨牌,相继倾倒。
老屋隔音差,隐约能听见上下层住户吊着大嗓门处理遭遇的狼藉。
相比之下,姜藤与江焰收拾完屋子后闲来无事,坐沙发各刷各的题,风雨化作天然白噪音,安宁静谧。
江焰左手拿物理卷子,手肘撑在抱枕上,右腿屈膝,保持侧躺姿势。
右手腕骨搭着右膝,手指夹着黑色水笔百般无聊地转动,原本集中在试题的注意力因这空挡,悄悄转移到斜对面姜藤的身上。
他抬头瞟一眼白墙上的挂钟,又再次看向专心写题的姜藤,疑惑涌入大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两点多了,你不睡?”
往常这个点,姜藤早就躲房间并反锁门。
现如今坐在这里,总不可能真的是为了深更半夜卷他学习吧?
姜藤确实没刻苦学习到这种地步。
听到江焰的声音后,她先抬睫望窗外,见风雨终于比一个小时前小了点后,心头才暗暗卸下一块巨石。
她是担心江焰会再做噩梦。
但她不会让他察觉到这点心思。
“关你屁事。”姜藤如往常般面无表情怼回去。
她站起身,把习题册抱在怀中,回卧室前,她与江焰对上视线,理直气壮道:“这儿我家,屋内的一切都属于我的,爱在哪儿待就在哪儿待。”
话落,她便转身回卧室。
才刚提步,江焰清冽的声音悠悠传来,裹着一声轻嘲:“姜藤,你不擅长撒谎。”
雨潮褪去,万籁寂静。
他直言戳破她的欲盖弥彰。
那一瞬间,姜藤仿佛听见自己如雷似鼓的心跳声,紧张又有点心虚。怀中的稿纸一角被她攥出褶皱,但她仅停顿两三秒,不作任何应答,快步走回卧室并反锁上门。
门被重重关上的一瞬发出沉闷的响声,似暂停键,斩断一切本不该滋生的情愫。
江焰把卷子和笔随意丢在茶几,客厅又只属于他一个人。
风暴后的雨夜,他根本睡不着,又或者他也恐惧睡着后会梦到的一切。
他干脆从书包的夹层里取出烟和打火机,动作娴熟地点上,周身昏暗,忽暗忽明的火光显得尤为夺目。
他起身走到阳台玻璃门前,望外边幽黑的一切,眼底的晦涩如空中的积云,浓厚且化不开。放茶几上的手机被新消息点亮,来自江淮元的特助。
再次提醒一遍,明天上午九点有血检。
二少爷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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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上九天的课,学生们叫苦不迭。
学校考虑再三挪出半天的假,学生下午再回学校继续上完最后的半天课。
得亏有这半天假。
昨日回卧室后,姜藤倒床就睡,一直睡到十点多。
她洗漱完走到客厅,早没看见江焰的身影。
空调被整齐叠放在沙发一侧,阳台破碎的绿植被他清扫至簸箕,吹乱的衣服也重新晾好。天似被昨夜的暴雨洗涤,天色阴沉,灰蒙蒙的一片。
姜藤本来想去厨房煮面,路过餐桌时发现,江焰早买好早餐。但估计不知道她的喜好,包子油条豆浆煎饼等都有。
姜藤感到意外,拉开椅子坐下后打算给江焰发一条消息,想问问他去哪里。可就在这个时候,陈沁的电话先一步打进来,原本的好心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姜藤知道陈沁的脾性,若是挂了,她还会锲而不舍地打过来,直到你接为止。
深谙这事的姜藤干脆接通,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一旁。
她没打算听。
陈沁的嘴里说不出几句她爱听的话。
“起这么晚,消息都不回,非得要我电话打过来是吧。”
一开口,语气里全是不耐烦与刻薄。
姜藤像是免疫了,双手拿着煎饼,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地咀嚼。
陈沁也不想跟姜藤耗时间,她那边还能听见小孩玩闹的笑声,以及有帮佣毕恭毕敬喊一声夫人,估计她还有事情要去做,就开门见山说:“过几日,我跟你江叔叔要来一趟鸪岛,他对你算关心了,你记得收起那副臭脸——”
“哦,那要不要我先帮你想办法堵住这些街坊邻居的嘴,以免她们说了不该说的话,断了你豪门官太太的日子?”姜藤轻嗤一声,打断陈沁的话,眼底嘲讽如浓墨,晕染不开。
陈沁被姜藤一呛,耐心耗尽,声音陡然冷下:“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对姜凛还有你已经够好了,你乖一点,没准之后我也能带你进江家。”
“至于那个江焰,一个不知道哪天就死了的人,表面功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