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粉樱拥抱着浅草寺的蓝天,干净而纯粹。比起国内寺庙的晨钟暮鼓,东京的寺庙更多许多人间的烟火气。穿过隅田川,登上晴空塔望去,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富士山。
“感觉东京都没怎么变化,几年前也就是这样。”爸爸来过几次东京,后泡沫时代以来,东京都的城市规划自然比不上国内日新月异。
“予怀是第一次来吧。”妈妈转头看着正在拍照予怀,这是她第一次见长大后的予怀,这个文质彬彬的大男孩显然很符合她的审美。
“是的,伯母,初次到访。”予怀顶着黑眼圈,想是一下飞机,还没倒过时差,先就陪着陈教授和我们出来游玩。
“这次可以好好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陈教授在一旁说着:“予夏可以多带予怀去逛逛,年轻人一般都喜欢年轻人去的地方。”
“哦?好的好的。”我和予怀尴尬地相视一笑,彼此都感觉到陈教授的醉翁之意。
我们一行在雷门附近兜兜转转了几圈,到了下午时分便决定回程休息,予怀在陈教授的要求下送我回千代田。
可能是因为还在倒时差,他一上JR线就开始闭目养神,比起睡起来总是东倒西歪还半睁着眼的羽生,他凝神的样子更加沉静,更像是一个从古装剧中走出来的书生,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直到到站,我轻轻推了推他,说道:“予怀同学,到站了。”
他才恍恍惚惚醒了,日本地铁的线路本来就复杂,他似乎有些晕头转向。
“刚才真是惭愧。”予怀跟着我走出了地铁口,看下地铁外的阳光,方才有些清醒了。
“送我到这里就行,你赶紧打车回去休息吧。”我转头看着路上的计程车,正要拦车。
“这怎么行,都到这里,半途而废,非君子所为。”予怀摇了摇手,让计程车离开。
我见他坚持,也不好再推托,和他一同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路过离公寓一个路口的一家便利店,发现店员正在宣传今年台场的花火大会。
“哇,今年台场的花火大会好像比以往还要早一些。”我看着宣传画上的时间,第一场的花火大会是下周:“下周请陈伯父和我爸妈一起去看啊,花火大会还是很有日本特色的。”
“是么?那可是良机难得。”予怀似乎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小哥哥,小姐姐,这次台场的摩天轮有开放情侣坐席,可以在摩天轮上观看花火大会,很浪漫的哦。”店员小哥估计以为我们情侣,非常卖力地宣传着,还分别往我和予怀的手中塞了一张宣传页,上面用粉色汉字写着的超浪漫情人花火。
予怀虽然听不懂日文,但看着宣传单上的汉字也猜到了一二,虽然他并无此意,但还是出于礼貌朝着店员微笑点头。
我们继续走了一段,直到了公寓门口,我正要道别,却见予怀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幅小画,大概久书本大小,已经用胡桃木的木框裱好。
“来日本之前听父亲说你的生日要到了,我准备了这幅画,虽然有些匆忙,聊表心意,恭祝芳辰。”予怀还是文诌诌地将画双手递给我。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今年的第一份生日礼物竟然来自他,这是予怀画的一幅兰花图,运笔飘逸洒脱,青色的兰花显得高雅别致,上面还用行书写着:“寄君青兰花,惠好庶不绝。”
“寄君青兰花,惠好庶不绝。这是李白的诗。”我从前读过这首诗,当时未能完全领悟诗中意,如今配上这幅画,方得明白诗中意境。
“故人在咫尺,新赏成胡越。寄君青兰花,惠好庶不绝。”予怀浅浅吟来,微风拂过,带着传统中国文化独有的诗意和浪漫。
“谢谢你。”我抬头与他相视而笑,君子如兰,知交若兰,大抵如此吧。
“夏酱…”我听到身后传来羽生的声音,转头见他带着眼镜和鸭舌帽,从不远处快步走来,微微有些惊讶。
他走到我的身边,似乎也有些惊讶地打量着予怀,有些不情愿地说道:“Hi?”
“He..llo..”予怀似乎被他的上下打量弄得有些紧张。
“今天怎么从外面回来了?”我看了看四周,好在没有什么人。
羽生没有回答,只是瞥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高兴。
“予夏同学…我想我要回去了。”予怀看出了气氛不对,很识趣地要开溜。
“等等,打个车吧,不然你会被JR绕晕的。”我走到前面的路口,拦了一辆计程车,和司机说明了要去的地方,招呼予怀上车。
只见予怀有些不自在地和羽生点了点头,快步上车。
“到酒店跟我说一声。”我摇着手和他道别,予怀亦点头再见。
和羽生一起回到家中,他一直没说话,感觉火气有点大,脱了鞋往边上一丢,就坐在沙发上搓着噗酱的眼睛。
我收好他的鞋,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一口气便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