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的全日锦标赛,在极大的精神压力和不堪重负的肌肉耐力下,羽生在总是不断加压的自由滑Origin上出现了失误,与其说失误,不如说是彻底地压断了这次日子积累起来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看着他跪倒在冰面上,久久不愿意起来,洁白的冰面上积着厚厚的一层水。
“是谁调高了赛场的温度,冰面都融化,我们要申诉。”Brian教练指着冰面吼着。
但是,这重要么?如果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羽生结弦,是败给了自己。
在他一次次将自己逼到绝境,将本就脆弱柔软的内心亲手打碎又一片片粘起来,再拼凑成人们眼中那个坚不可摧的自己,而后再一次地打碎,往复循环,直到这一次,终究是倒下了。
羽生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咬着嘴唇向全场致意,眼神中带着迷失的绝望,仿佛间我觉得他想告别了。
知道排名后他没有说话,返回休息室,我记得这是他第一次无视我递上的毛巾,转头躲进了洗手间。
冰协的采访要求纷至沓来,没有人能敲开洗手间的门,我和Brian教练站在洗手间的门口,隐约间听到他在干呕及啜泣的呼吸声。
庆应代表着ANA站在外面努力拒绝着各类的的采访要求。
“我们就两个问题,请羽生选手接受采访。”
“难道真的是要退役了。”
“你看他刚才的样子,就是体力不足,老将了。”
“败给宇野选手,从未有过,算是惨败吧。”
…
这样的话语不觉于耳,我好像冲入门内,捂住他的耳朵,但我知道,逃避始终无法解决问题,战胜羽生结弦才是羽生结弦的宿命。
大概十分钟不到,他打开了门,红着眼睛和鼻子,洗了一把脸,走出了洗手间,带上了银色的奖牌,接受着各路媒体的。
各式的采访到了很晚才结束,我陪着羽生返回了酒店,他一言不发,只是坐在落地窗前,这一次,他没有找我,甚至没有找噗酱。
我抱着噗酱坐在他的身后,从天黑看着他的背影到了天亮,脱去考斯滕的羽生结弦,不过就是一个刚刚25岁年轻人,这样的年纪不过是初出职场的新人,而他已经为了滑冰战斗了二十年。
清晨的天空没有阳光,阴沉沉的,我叫了酒店的早餐,送到了房间里,上前问他:“羽生君,我饿了,陪我吃个早餐吧。”
从昨天到现在我们一直都没有吃东西,羽生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那双眼睛竟然比窗外的天空更加灰暗,那束曾经照亮过我,照亮过无数个精彩花滑表演的光不见了
我微微颤抖了一下,各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他心头,只见他如行尸走肉般站了起来,走出房间,来到了餐厅。
他拌着碗里的纳豆,和前两天一样几乎难以下咽,只是今天他阴郁沉默到一言不发。
“那个…政木律师说今年圣诞节,Summer基金将送出1000只噗酱给福利院的小朋友。”我试图打破沉默,告诉他一些温暖的事。
他没有说话,只是拌着碗里的纳豆。
“今年圣诞节也给我送一个礼物吧?从前都没有送过呢。”他的沉默让我有些害怕,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我想让他说话,哪怕是一句应答。
“好。”总算他有了一句回应。
“明天表演滑滑什么?星降,还是巴散?”我弱弱地问了一下,因为每次都会带两套表演滑的考斯滕,最终才会确定滑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嚼着纳豆,我看不见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神情。
上午原本准备表演滑的练习,他很慢地才穿上了冰鞋,甚至带着犹豫,磨磨蹭蹭地很久才绑上了所有的鞋带。
我陪着他走到冰场边上,宇野和健山等几位日本选手已经在行云流水地练习,荒川站在冰场边上一脸满意的微笑。
羽生走到冰场,他伸出脚踏上冰的瞬间,又收了回来,转身又回到了休息室,戴上耳机,靠在墙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站在边上等了他很久很久,他好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直到庆应来通知下午的专访即将开始。
他披上了外套,接受了专访,他的情绪低到了极点,似乎是对自己失望到了极点,甚至意境绝望了。
“我觉得自己很弱,不能再前进了。”
“我很恐惧滑冰。”
“我不敢再上冰。”
“我想下辈子一定不要再做羽生结弦了。”
…
我站在一旁听着,强烈的彷徨与不安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脑海里反复浮现着那个自己不愿意想的两个字。
直到采访结束,我迎上前去,想要伸手牵他,却被他无视而过,更加不详而糟糕的感觉,他似乎,在逃避我。
回到酒店的车上,气氛是持续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