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我一个人在一段冰雪路上走了很久,周遭暗黑无比,只有前方有一丝丝的光亮,信念中,羽生应该站在那里等待着我。
身体渐渐有了麻木的感觉,却仍旧动弹不得,耳边是邻床大姐和丈夫的聊天。
“喔,原来是卡冰洞里了,真可惜。”
“落后18分还能追回来么?”
“不过他的节目很好看,衣服也很漂亮啊。…”
我渐渐睁开了眼睛,身体是令人难过的熟悉痛觉,鼻腔中充斥着的是讨厌极了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夏夏,你感觉怎么样?”小鱼的眼神有些焦急。
“我…没事?”我挣扎地看了看周遭,予怀的表情还是那样莫名的痛苦。
“比医生预估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才醒来,真是太吓人了。”小鱼的表情方才微微放松了一些。
予怀出门找了医生进行了体征检查,没有什么问题,我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窗外已经是日落的时分了,刚才,好像听到一些关于羽生的事,我抬头问道:“羽生的比赛…结束了?”
“咦?应该是吧。”小鱼似乎毫不关心。
“有一些失误,不过他的心态应该还好。”予怀的声音很低,说得很不自信。
“失误?”我急急找着手机,小鱼见状赶紧递给了我。
拿起手机,羽生还没发来信息,应该还在赛后的采访中,成也羽生,败也羽生,无论比赛结果怎么样,他始终都是媒体的焦点。
我看着今天的比赛视频,引旋起始的旋律本就带着一丝伤感的味道,随着隐约中听到的卡冰声,我仿佛听到了羽生心碎的声音,伴着自己小腹的绞痛感,泪珠滑落面颊,一颗又一颗。
“夏夏,你别哭啊…”小鱼抽起纸巾去擦我眼角的泪。
“笑此琴怨我归来,慢拾平淡远纷繁。”予怀绅士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天意终究难参,予夏,我们要相信羽生可以的。”
“哎呀,小伙子,姑娘都哭了,刚手术完肯定不舒服,赶紧抱上去啊,这个时候怎么扭扭捏捏了。”一旁大姐撺掇着。
“予夏…”我感受到予怀的手在颤抖,他似乎在犹豫,然而,最后他只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夏夏,别哭,控制情绪,控制…”小鱼抱住我,在耳畔安慰着。
控制情绪,我努力地在脑中重复着小鱼的话,但却始终难以自抑。
直到手机的语音通话响起,是羽生的来电。我的胸口还因为哭泣微微喘气起伏着,语音响了很久,停了又响,响了又停…
“予夏。”予怀在一旁提醒着我接电话。
不可以让他担心,他一定难过极了,心中脑中眼中都是他的模样,那是可以灌满全身的力量。
我拿起手机,打开语音,放在耳边:“羽生君~”
他的声音带着遗憾和悲伤,却仍旧哄着我:“夏酱,今天还好么?在做什么?”
“还在处理观赛证的事,明天…明天应该就能进闭环了..”我咬着牙,保持着语气的平静。
“嗯,这样啊,好啊..”羽生有些犹豫,但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唤了一句:“夏酱…”
“羽生君…”我停了停,说道:“你都好了么?”
“好了,很快就好了。”羽生在抽泣着,我们都不愿再提及今天的失误,这一次奥运会对他来说极具意义,三连霸,4A,新规之下的挑战…
我知道他想赢,哪怕已经是拿过全部冠军的GAOT,我也知道,他想带着4A赢,哪怕这个跳跃已经不适合新规了。
可是,随着那个冰洞,这一切已经覆灭了大半。如今看来,只剩下4A了,那个我们心知肚明还不稳定的4A。
“夏酱,最近这些日子…”羽生有些犹豫地说着:“我总是梦到在练习4A的时候摔倒了,然后有个孩子扶着我起来…”
听到此时,我几乎已经泪流满面,可是这个孩子已经完全离开了我们。
“夏酱…你怎么呢?在哭么?”羽生在电话的一边问道。
我咬着牙,伸手掐着大腿让自己平复起来,缓缓说道:“我想…那一定是9岁时候的羽生君,在拉起现在跳4A的你。”
“9岁的羽生结弦?”羽生重复着我的话,良久,而后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夏酱…”
第二天一早,我便让予怀去请求医生放行离开,医生很是疑惑,站在病床前反复强调:“人流手术需要休息一到两周,否则很容易引发宫缩和感染。”
“夏夏,要不再休息两天观察一下,听起来很严重。”小鱼摇了摇我的手。
“我今天必需离开,我会注意保护身体的。”我回答得非常坚定,今天一定要见到羽生。
“主任,麻烦您安排一下,我会照顾好她的。”予怀很明白我的心思,也在一旁劝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