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王爷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郁离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什么?她母亲连碑都没有吗?”
“不会吧……”
“要有的话,她何苦要浪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要什么不好?”
“传言那位沃夫人脾气不好,没想到竟这么嚣张跋扈吗?连块碑都不让立?”
“你看看褚楹以前被褚棠欺负成什么样,她娘能好到哪里去?我看都是一路货色!”
“唉?你们说,会不会是沃氏害死的沈氏,所以……”
“别瞎说,别瞎说……”
座下热议如沸,见沃王爷迟迟不肯答应,郁离又道:“此为不孝女毕生所愿,如若王爷肯允,楹儿感激不尽。”
这是胁迫,亦是示威。
他若不允,一无气度,二失人心;他若答允,便是承认了自己的妹妹嚣张跋扈,任意妄为。
无论是允还是不允,沃王爷此刻都已被郁离狠狠拿捏住了命门,进退维谷。
最后两相权衡,利弊取舍间,沃王爷选择答允郁离的请求。
“好……我答应你……”
语气里皆是满满的不甘。
“多谢王爷!”郁离抬手作揖,与沃王爷对视之时,锋芒毕现。
而坐在沃王爷一旁的沃晋可没他老爹那般沉稳,现在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事已至此,整个迎冬宴全程,郁离大获全胜。
片刻后,丝竹声渐起,舞女也已就位,她们随着悠扬的乐声翩翩起舞,逐渐消解了那团看不见的诡谲阴云。
众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觥筹交错,语笑嫣然。
酒影依稀间,尘述和郁离也小碰了一杯。
郁离仰头一饮而尽。
尘述却没有喝,他深深地看着郁离:“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没有打算。”郁离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你知道吗?其实他们并非我所能掌控,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见,怎么可能真的只是一颗冷冰冰的棋子。”
她自嘲地笑笑:“我不过就是利用他们人性的弱点,让他们互为掣肘罢了。”
尘述不知郁离此刻说这些究竟是想表达什么,但他依旧耐心地听着。
“所以我有时候在想,若是有一天我被拿捏住了弱点,我又该当如何?”
郁离看着酒盏里模糊的倒影,陷入了沉思。
她没有指望尘述能回答她这个问题,也没有指望自己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现在的她,有一瞬间的后怕。
沃王爷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结果不过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那她呢?
会是别人手里的棋子吗?
尘述这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看向门外。
“下雪了!”有人惊呼。
郁离看着窗外飘扬的绒花,眸中震动。
东洲之地少雪,她何曾见过这般纷飞的雪景。
情不自禁间,郁离起身慢慢走到门外,任由飞雪落满她的肩头,花白了她的长发。
尘述就站在廊檐下看着郁离,纵使旁人再如何喧闹,此时此刻在他眼中,唯余一抹红悄然落于心间。
这场钩心斗角的迎冬宴不知何时散的场,夜半时分,地上已积了一层雪,在皎洁的月色下闪着细碎的光。
沃王府也早已灯影阑珊。
郁离也不知是喝了多少酒,有些醉醺醺地被尘述搀扶着,慢悠悠地晃出了沃王府。
喝醉的郁离显得格外安静,安静得仿佛她这个灵魂已不在这副身体上了一般。
尘述嫌搀着她不方便,于是便将她背了起来。
郁离微凉的脸贴在他的耳侧,不一会便撩起了一片浅淡的红。
此时雪还未停,尘述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了一段人影寥落的街道,一片静谧安宁的原野。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背着她,用这样最笨的办法送她回家。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折叠空间,只要一眨眼,她现在就能安静地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再不济,召凌貊出来,化成应龙飞回去。
可他偏偏走了这么久,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背着她走了这么长的路。
看来他也醉得不轻,脑子不甚清醒了罢……
“凌貊!”
他能感知到凌貊和承影那两个臭小子在后边远远跟着,也能听见这俩臭小子偷偷在他背后说了些什么坏话。
“你家尊主不会对我们家小九做什么吧?”
“不知道哎,我们家尊主从来不碰女色……”
“啊?你们家尊主不会……不会那个吧……”
“怎么可能,这不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吗?”
“哦呦,禽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