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一度的沧澜盛会的日子终于来临。
偌大的乾源殿内,高朋满座,热闹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众人脸上虽满是轻松的笑意,好似真的只是来参加宴席一般,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可实际上,每个人的眼底都藏着自己的心思。
不可与人知,也不可与自己知。
郁离静静地坐在席间,神色自若,一边吃点肉,一边喝点酒,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直到座下人陆陆续续地到齐之后,祖鸿林和蓝堇夫人才姗姗来迟,坐在主位之上。
郁离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祖少虞,祖少虞感受到了郁离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
郁离从南洲带来的药粉果真有用,这些日子祖少安的身体已经好转了不少。
所以这让祖少虞的心底又多了几分纠结与不安。
他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呢?
忻儿,如果你在的话,一定能赐予我一份心安,指引我通往正确的道路吧……
前几日,郁离将母亲祖烟澜的魂魄引降下来了片刻。
当着祖鸿林的面,祖烟澜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不曾言语。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祖鸿林,眼里蓄满了泪。
祖鸿林也是,他在看到祖烟澜睁眼的那一刻起,仿佛丧失了全部的言语功能,他原本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可那些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声的叹息。
他比谁都清楚,说再说也已是徒劳,他们之间,已再无可能……
待仙灵过后,祖烟澜的尸体急速腐败,很快就变成了一具白骨。
祖鸿林看着眼前的景象,惊怒地看着郁离:“你……”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在诓你了。”郁离冷眼看着他,“人死不能复生,除非借助神力方能逆转生死,扭转阴阳,不然一切的办法终归不是正途,到头来都会遭到反噬。”
“如你所见。”郁离示意他好好看着面前的白骨。
但祖鸿林才不管这些,尸体化为白骨,他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他恨不得立刻杀了郁离,但郁离早有所准备,她早摸清了这处密室的布局,转眼就将祖鸿林反困进了密室里。
“褚楹!你别忘了!你体内还有秘尸毒!”
“不妨再告诉你!这秘尸毒我早已经解了!”
郁离撂下这不明不白的话,扬长而去。
徒留祖鸿林面对着白骨兀自憋屈难忍,如果真如她所说,她早已解了秘尸毒,也就是说他现在没有任何可以反制她的手段了,反倒是此女现在还捏着她的把柄……
为永除后患,不留证据,他必须把祖烟澜的尸骨毁掉……
可是……
他抚摸着那副晶莹剔透的白骨,缓缓流下两行浊泪来。
因为他舍不得……
上一次的沧澜盛宴,原本祖鸿林要将掌权人的权柄交给郁离,但是却出现空前动乱,为平局面,祖鸿林便又将权柄握在手里十五年。
如今按照既定的三盟规定,祖鸿林应当将权柄交予太衍府。
但宴席过半,恭维的话,场面的话说了不少,但也一直没见祖鸿林有这个打算。
眼见祖鸿林一声叹息,就要说道重点的时候。
蓝堇夫人忽然在一旁打断了祖鸿林要说的话:“尊祖大人,您醉了,歇歇吧。”
郁离眯了眯眼,这下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了,蓝堇夫人打的什么主意,祖鸿林又是什么意思,路人皆知。
往后若是祖鸿林还在位一天,太衍府势必要遭到打压,然后让渡生斋变为唯一掌权的宗门。
而祖鸿林的权柄也早已被蓝堇夫人暗中坐空,名存实亡。
时机已经快过了,祖鸿林眼见着就要被蓝堇夫人扶着离开。
但是祖少虞还是没有想要站出来的打算,正当郁离采取备用方案,让江与淮去说的时候。
祖少虞忽然起身:“父亲!可否听儿子一言!”
祖鸿林只得又坐回位置上,神色有些倦怠:“你说吧。”
祖少虞深深吸了口气:“不知父亲可还记得十五年前……无念宫勾结魔门一案……”
满座忽然噤声,他们齐刷刷地看向祖少虞,满目骇然。
祖鸿林满面的倦怠一扫而空,他惊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怒拍桌案:“放肆!”
“父亲!”祖少虞一掀衣摆,重重地跪了下去。
底下人都不禁放缓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谁不知道,有关无念宫的一切在祖鸿林那里就是一片逆鳞,谁碰谁死!
这祖少虞是疯了吗?!
但祖少虞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缓缓从乾坤戒中拿出那本蓝堇夫人亲笔写下的《一尺穷山》:“这是母亲亲笔所写,里面一字一句,皆能陈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