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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是在寻人打造假身份的路上偶遇夏油杰的。
两人在乡下的土路上遇见,这个前所未有的巧合让飞鸟都一时愣在了原地。
高专黑色的制服宽宽大大,松垮的套在他身上。她的幼驯染顶着照常的丸子头,眯眼语调轻快的和她打着招呼。
周遭树荫间的蝉鸣不绝,夏日末尾依旧闷热的风吹来青草的气味。这条小路上人迹罕至,两人面对面僵持着也不会挡路。
飞鸟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夏天,或者应该说是即将到来的下一个盛夏。那时的他憔悴了许多,不断质疑着自己的信条,像是被逼上穷途末路的可怜人。
尽管最终做出选择的他也不需要他人的理解或怜悯。
“好久不见。”
飞鸟陡然放松了下来,缓缓走近尚且还抱有希望的少年。
“也就一周多一点吧,怎么被你说的像久别重逢?” 夏油默认了飞鸟的靠近,还有心说些一如既往故意打趣青梅的玩笑。
“——还没玩够吗,凛?”
他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温和的提问。
“杰明知故问哎。知道我是很认真的吧?” 飞鸟也同往常一样,笑着点破竹马过于委婉的表达,站定在他的面前。
她仰头看向他。逆光而立的少年有着沉静的身影,面目被炽热的温度渲染的模糊不清,繁密的枝叶间隙下是层层叠叠的光圈,让她不自觉眯起了眼。
夏油杰没有回答她,于是她踮起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肯定也有在思考。我们或许都有相似的想法。” 她径直说了下去,“不过这次我先一步,就让我去验证这条路到底是否可行吧。”
“——你可要看清楚,然后选择一条不同的路啊。”
他沉默着,像是重新在认识他本该最了解的朋友。
两人相识十年有余,但他如今才发现飞鸟不知不觉中变化了许多,也神秘了许多。
“听不懂我在讲什么也不要紧,只要你记住就好。”
飞鸟越过了他,就像两人只此交错一度的道路。
“你以后肯定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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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今天见到凛了。”
只剩下三人的教室看起来空荡了几分。几人无精打采的坐在位置上等待夜蛾到来时,夏油猝不及防的提到。
“早上出任务回来的路上,在松山那边。”
“那你问了吗?她什么时候结束翘课。” 硝子叼着棒棒糖,稀松平常的发问。
“嗯。虽然很遗憾,但她说不会再回来了。”
一直沉默的五条悟骤然站起,大步走出了教室,只余下推拉门合上时重重的撞击声。
“…都遇上了还不通风报信,你果然偏心啊。” 硝子望向还未被撤去的、已经失去了主人的桌椅,歪头趴了下来。
“山里信号太差,没办法。” 夏油杰面色无奈,真假难辨的为自己辩解着。
走廊外适时传来了夜蛾的大吼:“给我站住!马上上课了要去哪里?”
无人应答。
随后,推拉门又被猛的拉开,夜蛾黑着脸走近教室。
“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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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这两天很不爽。
他并不喜欢那些时常浮现的幻觉,似是而非的画面里总是携带了许多强烈的情感,让他有种被外界因素影响的不满。
尽管他也隐约感觉到,那似乎就是属于自己的情绪,另一个自己。
但这又怎么样呢?
他是独一无二的。飞鸟也是。他们根本没有经历过那些奇怪的事情,凭什么要被虚无缥缈的假设所困扰,甚至应对着产生不符合他性格的行为?
仿佛就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失去了思考,抛下了原则。
他对这样的存在不屑一顾。
——可是在与伏黑甚尔缠斗的那天,五条悟近乎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边界了。
在被刺中喉咙都那一瞬间,他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这种离奇的感官一直持续到他成功领悟反转术式、发动「茈」打败伏黑甚尔为止。
他不是没看见飞鸟带着理子狼狈逃窜的模样,两人或多或少都有受伤,但他那时却并不在乎,沉浸在觉醒之中。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五条悟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总算在附近隐蔽的角落里找到飞鸟和理子。
年纪尚小的女孩跪坐在地,不知所措的抱着倒地的少女,却不敢哭出声音,生怕暴露了两人的位置。飞鸟的高□□服早就破破烂烂被她扔下,此时身上单薄的白衬衣仿佛被染了色,触目惊心。
他的女朋友无声无息的躺在理子怀中,脸色苍白的难看。往常那双闪烁着动人光芒的眼睛阖上了,眉眼舒展,失去了清醒时执拗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