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姜雨的电话,谈笑彻底没了睡意,只留下眼底浓厚的朦胧困顿。
她强撑着两条酸软的腿去浴室洗澡,打开浴缸的出水口,她走到盥洗池边上在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一次性牙刷,挤上牙膏塞进嘴里。
她抬眼,干净无渍的宽大镜面中映出她窈窕纤细的上半身,还有一张不带表情的脸。
眉毛长的浓,精心修饰过,不需要额外添色,睫毛微垂,眼尾上挑,显得眼型狭长,又因为是双眼皮,笑时会稍显俏皮,媚态浓稠,但不笑时,整张脸就会彻底冷下来。
谈笑长了一张不真诚的脸,好在她这个人也没什么真心。
如姜雨所言,她二十岁爬上了林元洲的床,两年过去,时至当下的二十二岁,也不过是个出社会都显得稚嫩的女孩子罢了。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浑浑噩噩就这么过来了。
林元洲给她送过房,送过车,所以她不和他住在一起,她更不会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留下任何生活的痕迹,她在林元洲的家里和他不知道睡过多少次,却连一支牙刷都没留下。
谈笑不是怕自己的存在给林元洲造成麻烦,她是怕林元洲的存在给自己造成麻烦。
爬床容易下床难,林元洲哪怕要结婚了,似乎也没打算放谈笑安安稳稳抽身离开。
林元洲要结婚,结婚对象是谁,什么时候结婚,谈笑对这些都无所谓。
但不久前,林元洲做了一件让谈笑心生不安的事情,他特意给她买了几套睡衣,就放在衣帽间里,和他的睡衣并排挂在一起,有的是卡通图案,有的是小碎花图案,版型宽松舒适,全是明亮鲜丽的颜色,和性感搭不上一丁点边。
那不是谈笑会喜欢的风格,更不是林元洲喜欢她穿的风格。
林元洲喜欢谈笑对他明着骚、明着浪,最喜欢她穿低胸吊带还有超短裙配过膝长袜,因为撩起裙摆就能做。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给她买卡通睡衣?
谈笑不得不深入琢磨林元洲这个微小行径下暗藏的心思。
实在是……太可怕了。
又可怕又麻烦。
谈笑将一次性牙刷丢进垃圾桶里,打开水龙头,双手掬起一捧水吸进嘴里漱口。
顺势洗了把脸,才晃悠悠的走到浴缸边上迈腿躺了进去。
水面没过胸口,水雾弥漫,拂过她肌肤上残存的林元洲刻意留下的痕迹。
林元洲是禹城土生土长的富贵人家公子哥,家里排行小,又受宠,人聪明,出手也大方,对谈笑□□浓厚,占有欲强烈,脾气也阴晴不定,却没什么折腾人的癖好,他很不错,所以谈笑跟他跟的最久。
想要一切按照原样维持的前提是他们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不会发生质的改变。
因此谈笑认为是时候离开林元洲了,不是因为他结婚,是因为他想要的太多,可除了钱,他什么都给不起。
谈笑在浴缸里躺了二十几分钟就出来了,拿着吹风机吹干头发,出去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收拾好,拎着包出了门。
寸金寸土的富人小区,连地下停车场都明亮豪华,一排排错落有致的豪车中,谈笑那辆黑色宝马M2停在其中显得非常平平无奇。
她刚坐进车里,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启动车辆,又点了根烟,才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是林元洲的微信消息,问她早饭想吃什么,他忙完给她带。
她被烟熏了眼睛,眯着眼打字:不陪你的未婚妻,她会不高兴吧?
林元洲发来一个问号,又问:你很在意她吗?
这个问题问的蛮挺微妙的,谈笑牙齿咬着烟支的海绵,嘴角勾出一个讥讽的弧度,飞速打字回复:人家在意什么小林总不知道吗?
后面还附赠了一个委屈小猫配字“可怜巴巴”的表情包。
林元洲约莫懒得和她咬文嚼字,又问了遍:吃什么?
谈笑点了下聊天框旁边的小喇叭,按下屏幕上“按下说话”的按钮,对着手机语气暧昧的说道:“小林总,我早就被你喂饱啦。”
说完,谈笑面无表情的将手机丢到副驾驶,扯过安全带系好,打着方向盘驶了出去。
九点多的禹城早就过了通勤的时间,路上行人多,车道却没有那么堵。
东升而起的日晕照的人睁不开眼,等红绿灯的间隙,她倾身在副驾驶位的储物盒里找墨镜,手里抓到眼镜盒,一抬头,就看到车窗外侧停靠的银灰色跑车,以及半开的窗口内侧,林元洲正在和身侧女人交谈的侧脸。
他手扶着方向盘,食指跳动,腕表镜面略有反光,一分钟的停滞时间基本都维持着侧耳倾听的动作,嘴角挂着含蓄的假笑,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性子,倒显得格外随意和松弛,连带着锐利的五官也被中和,平添了几分柔和的气质。
绿灯亮起,林元洲踩下油门的同时,迈凯伦GT引擎呼啸,他微微侧目,视线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