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1 / 2)

喀拉哈尔的春天总是很美,晴蓝的天,嫩绿的青葱的草木,粉色紫色黄色的野花,黑色的牛,黄色的马,洁白的羊群,吹着口哨的放牧人……一切都是那么自在悠闲。

远处,一位风尘仆仆的妇人伏身骑马踏过天边,由远及近,逐渐靠向都城的边界。她面容有些疲倦,眼神却十分锐利,直勾勾盯着前进的方向,双腿紧紧夹住马背,脊背微微呈现出优美的弧形,一看便知是个中好手。

她的马速很快,同周围悠闲的景色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但这实在是无奈之举——不这么快的话,她就要被人追上了。

从东边的太珠里一路到这儿,她几乎没停歇过,日夜兼程,已经跑死了一匹快马。不出意外的话,大约在未时末,她就能抵达城下。

如她所愿,她抵达时,喀拉哈尔还没有收到她逃跑的消息,城门处的守卫只简单瞥了她一眼,便让她入了城。一过城门,她径直向东北角去,那里有座王府,两三年前,那里曾经门庭若市。

王府周围有许多守卫,见到有人急冲过来,门口洒扫的婢女吓得躲到一旁,一名守卫上前拦住来者,厉声盘查她的身份。

“大胆!什么人敢惊扰大将军府?”

见王府周围戒备森严,妇人眼中竟闪过一丝欣喜和感激——看来,王后殿下将这里照顾得很好。

她定定神,没有答守卫的话,而是伸手摘下头上盖着的斗篷。

不等守卫发话,门后的婢女先惊出了声:“夫人?”

夫人冲她点了点头,她则立马上前来解围:“这位就是我们夫人,快,快请夫人进来!夫人,您总算回来了!”

塔塔?察厄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二人不要声张,她低声命令道:“速去找澈合来。”

事发突然,守卫心里冒出了一百个疑问,接二连三的疑惑让他有些失神,但他随即又本能地点点头,赶紧脚下奔忙着去执行。

塔塔抬起眼睛向内深望,在离开八个月后她终于回到了家,明明才过去八个月,但再回到这里,她却感觉到如前世一般的熟悉和久违。

这或许并不是错觉,那日踏出这扇门时,她便已带着曾拥有过的幸福死去,今日回来的,不是在此处笑过哭过活过的那个人。

而且……

其实今生还是前世,两者的界限不必这么分明。她完全不用也来不及纠结这些事,反正再过不久,她的每一个影子都会归一。

她没在原地长久驻足,而是尽快弭平感伤,侧过头问婢女:“赫苏图,在哪?”

婢女急忙连连点头,“夫人快去探望公子吧,请随我来!”

赫苏图正独自在书房中温书,自父母双双离开后,他逐渐变得不爱骑射行猎,反而转身把头埋进了书海中。

他的字写得很不错,前几日李沁喜接他入宫时还大大夸奖了他的进步。

日光穿过窗棂透在桌案前,他凝眸纸上,神色安然。一行,两行,屋外不远处传来些许细碎的语声,接着又是急促杂乱的脚步声,颇有些动静,扰乱了他心绪。

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拈过一页,没看几字,那脚步声却好像来到了门前,停下了。

自他当家后,苦于年少,王府里闹出过不少冒冒失失的事情,赫苏图对此已逐渐习惯,他放下书本,抬起头,准备处理家务。

这一抬头,两百多个日夜来他最盼望也最害怕的场景,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降临在他眼前——母亲回来了,站在光中,满眼慈爱地站在门口看他。

这一刻,一切仿佛都与旧时无异。

赫苏图在惊愕中晃晃自己的脑袋,醒醒,这不是梦。

他从未责怪过母亲改嫁一事,他聪敏地察觉到,母亲这样做一定有特别的原因。他也想为父亲报仇,可是他无能为力,所以母亲走的时候他没有阻止,而是留下来,守住王府,但她真的离开后,他便后悔了,只祈望她永远不要回来。

因为,若不是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母亲是绝不会贸然回来的。

赫苏图仓皇地站起身,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母亲跟前,“阿妈——”话音未落,塔塔已将他紧紧搂入怀中。

她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纵然有千言万语,赫苏图却忽然一句也说不出了,这些日子里所有的委屈、逞强、艰辛,全部涌上心头,他像融化的雪人般,靠在母亲肩头失声痛哭。

塔塔不住拍着他的后背,手臂紧紧抱住他,“你受苦了,没事了,阿妈回来了。”

她不停叫他的名字,“赫苏图,赫苏图……”

这是她的孩儿,是她骨中骨、血中血。他是她生命的延续,此刻每念一次他的名字,都像是在为她自己这一生做注解。

其实她的时间不多了,太珠里的追兵很快就要赶上来,喀拉哈尔城亦是遍布萨尔格的耳目,但儿子在哭,她便还是想再多陪他一会儿。

他还只是个孩子,做母亲的,哪里舍得不纵他

最新小说: 相府嫡女通古今,咸鱼世子被带飞了 坐拥大粮仓,饥荒年顿顿飘肉香 (快穿)有爹能任性咩 如若未曾忆起 东坡玄子的新书 王爷偏宠落魄千金 宫斗?流放?种田?没事!有空间 重生后顾影帝独宠我一人 太子命不久矣,卦妃神力藏不住了 杀前夫,嫁王爷,我给腹中孩儿找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