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为时晚诶。他根本不听你的话,这完全是你的失职。”
瑟曦陷入悒悒不乐的沉默中,每次说不过对方(尤其是父亲)就会如此。岁月使她变得麻木不仁,但有些东西不会变。
“需要我解释为什么跟北境讲和吗?”泰温问。“还是你想继续在这怨天怨地?”
瑟曦瞪着父亲:“说吧。”
“史塔克家族和雷耶斯家族迥然不同。雷耶斯家族是兰尼斯特的从属家族,对西部的存亡无足轻重。此外,你祖父让兰尼斯特之名长久来跌入泥沼,要扭转这一局面就得一鸣惊人。雷耶斯可有可无,又有杀鸡儆猴的功效,因此我出手灭之。我们不该盲目扳倒每个敌人,家族与家族间差别巨大。有时,冲突靠战争解决;有时,和平协议更为管用。适当的时候也通过婚姻或人质来达到目的。”
“您与史塔克讲和,有必要么?”瑟曦问。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泰温说:“史塔克是维斯特洛斯最古老的家族之一。临冬城一直由史塔克坐镇,他们在北境极得人心。若他们倒下,霍乱必起。凛冬将至,我不想把国家推入混乱。除此,罗柏史塔克的起义并非出于对兰尼斯特或王权的蔑视,而是为了父亲报仇。无论我们两家是否为敌,在父亲遇难时作壁上观,会被冠上‘软弱’、‘不忠’的名头,不是什么好策略。”
“那您现在尊重起他来了?”瑟曦冷笑道。
“年轻有为的十七岁少年,初次领兵就赢下大大小小的战役?算得上吧。”泰温说:“他很聪明,懂得取舍,会是个英明强势的领袖,是我们平定北方的一大关键。”
瑟曦别开目光,脸上浮现愠怒小孩的样子,一闪而逝。“您告诉过我:我们以外的所有人都是敌人。”
“我说的是‘我们以外的所有人都可能是敌人’。两者天差地别。”泰温说。“有时候,敌人也是可敬的,时机成熟时,与敌人讲和并非不可,我们甚至得亲近他们,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过度鄙视敌人,便会陷入低估的误区。如此一来他们就有机会揭竿而起,给予致命打击。塔格里安王朝就是这样覆灭的。”他捡起笔:“我可不想走这条老路。”
“坟墓里的敌人无法伤我们分毫。”瑟曦平静地说。
“这是幼稚的处理方式。你不可能杀光世人,那样社会将崩溃,无法正常运转。”泰温继续写:“你得跟艾莉亚史塔克和平共处。”
瑟曦肩头耸起,宛如暴走母狮子的颈羽:“我不可能——”
”你必须。“泰温说:“她与乔弗里之间的那点恩怨只是孩子间的口角,不是你记仇的理由。若乔弗里察觉你的怨恨,会把它当成对女孩下手的借口。甚至如对待奈德史塔克那样把她赶尽杀绝。我需要那女孩好好活着,而你,得尽你所能落实这一点。”
”那女孩像狼一样狂野。您应该把她送回北境,让珊莎留下。”瑟曦说。
“我选择了她,这个决定没得商量。”泰温说:“与那女孩和平相处,确保乔弗里了解她对我们的价值。之后你们尽可以无视她。”
瑟曦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如您所愿,父亲。”她甩袖而去。
她会捣乱,瑟曦一离开房间,泰温如是想到。他放下笔,抚脸思忖。要说谁狂野不受控制,非他女儿莫属。她基本上已经不屑于隐藏真实情绪了。
她比艾莉亚史特克更棘手。
艾莉亚的房间在君临算偏小的,但依然比临冬城的房间宽敞。君临地大物丰,连人质都不委屈。
艾莉亚讨厌这个房间。她讨厌这地方的气味。香水之下氤氲的欺骗和死亡。她也讨厌丝绸被单的触觉,丝绸如此无用,毫无安全感可言。在北境,丝绸是罕见的。珊莎曾为此抱怨,但艾莉亚很是喜欢。在她看来,皮毛显然比丝绸更实用舒适。
他们会强迫我穿上君临那些艳俗的衣物吗?艾莉亚想,她肯定不会喜欢。
艾莉亚在房间里踱方步,寻找能用的武器。就是一把小刀也好啊。她不知道拿武器干嘛,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然而,她找不到任何尖锐的东西,只有梳妆台上的一把发刷。她不确定以它的重量是否足够打疼人。
看着镜子里的倒影,艾莉亚有些丧气。为什么不能更强大,更无畏呢?她想当一匹狼,眼里的恐惧却清晰可见。
害怕是不行的。想要在这地方生存下去就要强大起来。她挺直背脊,抬高下巴,挑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她瞥见一抹金色。艾莉亚转身,看到摄政王后金灿灿的头发。她走进了房间。艾莉亚紧紧攥住发刷。这是她唯一剩下的了。
“顺从他们,否则他们不会让你好过”,珊莎的话在耳边响起。
”王后殿下,我没想到您会来。”艾莉亚把字从唇里逼出来,有些苦涩。
“显然。”瑟曦说:“客套话在你嘴里总是这么别扭,艾莉亚小姐。”
“是的,殿下。茉丹修女也总这么说。”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