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从他们家出来的时候我就给林玦发了消息,过了快二十分钟他才回复,问我怎么了。
我这会儿浑身不舒服,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刚听见他的声音我就哭了,我说林玦你怎么这么慢,我好难受啊,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你来找我好不好。
他一叠声应着,又叫我别哭,问我现在在哪,别挂电话,他马上就到。然后我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雨里,护着手机,一直等到他找到我。
“江挽鹿!”他喊了我一声,一把把我搂进怀里,“让你站在原地,你就真的站在原地不动啊,傻不傻啊你!”
我知道他是因为担心我才说话有点冲,可我这会儿就是想使小性子,想让他多哄我一会儿。因为我真的真的太需要安全感了,而他又是第一个能让我感到温暖放心的人。
我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捶他肩膀:“林玦你就是烦我了,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还凶我!”
他也慌了,边哄边道歉。他说,你别哭,我不会走,我会保护好你,别人不要你我要,以后你就是林玦的江挽鹿,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后来,他撑着伞拉着我走回家,那晚我发了烧,住在他的房间,迷迷糊糊说了好久的话,他都安静地听着。我说:
林玦,你知道这个“共挽鹿车”这个词吗,我的名字就是根据这个词取的。哎那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是希望夫妻同心,能恩爱幸福一辈子。
多可笑啊,我爸在外面欠下了高利贷,可他的初心只是想多挣点钱,不让我和我妈受苦。后来我妈当上了教导主任,是最受器重的老师,家里情况渐渐好了些,我爸却从此人间蒸发。那一年我才十四,他们还是没能做到共挽鹿车。
林玦啊,你这名字不太好,玦有破碎的意思,古代玉玦就是有缺口的玉佩。你爸爸妈妈是感情不好,还是对你不好?不过这都不重要,不管名字好坏,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经历的比别人多,所以我们才会成为好朋友。
林玦,其实我不想跟你当朋友,当朋友一点都不好。我们谈恋爱好不好,我们一辈子不分开,我们不吵架,我们……
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实际上到最后我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有掌心的温热触感格外清晰,那是他紧紧攥着我的手,似乎还有几滴泪珠,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他哽咽着,眼眶通红,回答我:
“好。”
那晚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梦见自己站在领奖台上,身旁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主持人给我们颁了奖杯,男生接过后笑着对我说了一句恭喜,我也笑着回了他一句恭喜。
后来走出会场,迎面突然冲我驶来一辆汽车,我来不及反应便被人重重推了出去。天旋地转中,奖杯四分五裂,鲜血淌了满地,触目惊的红色压的人喘不过气。
画面一转,我到了医院,听见母亲跟医生交流,说一定要治好那个救了我的男生,还说警方介入调查,得知这次车祸是人为事件,初步判定是父亲的债主报复,灾祸自然就落到了我头上。
可我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与林玦的初见,车祸,奖杯,一点都记不起来。
梦境再往后,我推开了一间病房的门。病床上的男生脸色苍白,却漂亮到令人惊奇。一截手腕极其白净,腕骨突出的恰到好处,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好像稍稍用力便可以把它折断。
而我,捧着他的手腕,止不住地哽咽。
我说,对不起啊林玦,你不要担心,我舅舅是市第一医院最年轻的副院长,他一定一定可以治好你。你的手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拿不起笔,你的腰那么细,怎么可能好不了。
我说,只要你好起来,你使唤我一辈子都行,你说什么我都听。
林玦,我对不起你。
然后,梦便醒了。
睁眼后我怔了好久才缓过来,慢慢地动了动,发现林玦趴在床边睡着了。他睡眠浅,我一动他就醒了,第一反应就是摸我头,觉得似乎退烧后又去给我倒水。
我接过喝了两口,再看看他,鼻子一酸,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那段因受惊吓受打击而被刻意遗忘的记忆渐渐明晰起来,眼前温柔至极的少年与三年前奋不顾身的少年身影重合,都是我过往青春里最绚烂的颜色,是我最不该忘却的。
你说我是你的星辰,可我觉得,你是整个浩瀚宇宙中的银河,是由无数星辰点点汇聚成的惊艳,盛大而美丽。
(6)
我发现这几天我变得格外脆弱,动不动就哭,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大概是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有了这个人,你便可以肆无忌惮地闹,因为你笃信,他会永远纵容你,永远陪着你。
于我而言,林玦便是这么一个让人心安的存在。
他以为我还在想昨晚的事,一边轻拍我的背一边又哄:“是我不好,是我没及时看到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