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人刚争吵一场,若是还处于一室,她岂不是要面对两张冷脸?
蒋崇州明显是不信衡安的说辞,就算衡安留下,也只是对牛弹琴。况且这牛还喷着满腔怒火,不说徒劳无功,只怕两人的关系会变本加厉。
拉着蒋崇州走到椅子边,元黛双手搭着他肩头,微微用力将他按坐下。
提壶轻倒一杯茶放于蒋崇州面前,元黛抿唇轻笑:“三郎不是已经交代清楚了,还留着他作甚。”
提起这个,蒋崇州又来火了,猛地一敲桌面:“他那算什么交代,简直是胡言乱语!”
桌面微颤,元黛瞥了眼桌面上溅出来的水,问道:“夫君可是查证过,否则你怎么确定三郎说的是谎话?”
哪里需要查证,沈风吟自小同蒋衡安一起长大,也算是蒋崇州看着长大的。
一般的皇家子弟,娇生惯养、蛮横嚣张,而沈风吟性格虽有些贪玩,但礼法德义样样都好,对待别人也从未使过郡主性子。更不像蒋衡安,总是惹是生非,净爱做些出阁的事儿。
如此个好孩子,怎么会去青楼,甚至去青楼找蒋衡安?
不可能。
蒋崇州道:“若不是被怂恿,郡主怎么可能会去青楼,他找个如此蹩脚的理由,叫我如何相信?”
“夫君。”
想起蒋衡安和沈风吟在一起时热闹的场景,元黛唇角微勾满脸慈爱:“他们两个孩子,性格都是明朗爽快的,就算有些摩擦,转眼就能抛到脑后,该结伴出游便出游,该吃吃玩玩就吃吃玩玩,一点都不影响。三郎和风吟自幼相识,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兄妹情谊可做不了假。这么些年了,他们自有他们的相处之法,你又如何能下定论呢?”
蒋崇州明锐的眼眸直视前方,端的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这么冷硬,难怪衡安总是忍不住同他对呛。
元黛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夫君于政务上总是百般仔细千般查证,如今三郎有事,夫君怎的丝毫不查,就断定他一定是撒谎呢?三郎是咱们的孩子,自小也是由你我教育长大,他什么秉性你还不清楚吗?”
蒋崇州就是太清楚蒋衡安的秉性,他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衡安顽皮又胆大,前些日子连康武侯之子都敢打!若不是葛明聪作恶多端,积攒太多民怨惹怒圣上,他殴打皇亲国戚怎能轻了?”
可若不是葛明聪正在作恶,衡安怎可能打他。
心里过了这句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又忆起衡安在朝堂之上被弹劾的凶险,元黛抚了抚胸口,叹了口气:“三郎确实有些意气用事了。”
“衡玉个性沉稳,才华出众,身处官场内虽尚且青涩,但有我看护着,再磨炼些时日,必能担起大任。衡安……”
蒋崇州揉了揉额角,眉头紧锁面带忧愁:“性格如此莽撞,万一哪一日跟皇子发生了龌龊,动动嘴便罢,若是动起手将人弄出好歹,我又该怎么护他?”
瞧出蒋崇州的后怕和担忧,元黛起身走到他的身后,也没继续说下去惹他胡想,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不过圣上倒是对他称赞有加、颇为赏识。”
蒋崇州冷哼一声:“也是那混小子的福气。”
*
蒋衡安七拐八弯随便走着,突有围墙挡路,他也不调头,脚下一跃手一撑直接翻了上去。
围墙后有颗石榴树,现在还未结果,只有红通通的花开了满冠。
径自躺下,阳光被茂密的叶片挡住,微风吹来伴随着阵阵香气儿。
——“蒋衡安,你是还没从梦里醒过来吗,还是你把为父当傻子糊弄?”
——“永乐郡主千娇百贵,她主动找你跟你和好?”
——“郡主可以来找你,但是她不会到青楼去找你。青楼是什么地方?若不是受了哄骗,郡主怎么会去那里!”
祥和安静中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郡主千娇百贵,他蒋衡安也是好好长大,来找他和好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来找他?
说的那么蔑视,好像他配不上郡主一样。
他们两个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或跑或跳,或追或闹,长安多少个街头巷子留有他们的身影,这份情谊蒋崇州一看就不知晓。
一言不合就翻脸,小老头一大把年纪了气性还那么大。
蒋衡安双手垫在脑后,悠悠看着叶间光影。
不过沈风吟会去青楼找他,蒋衡安自己也没想到。
他知道软玉楼的酒好喝是因为尝了贺清瑞从那带回来的酒,醇香浓厚、甚是不错。他当天就去喝了个痛快,还给沈风吟捎了一瓶。
沈风吟收到后瞧着心情还不错,直到听说他是从青楼里拿回来的,一下子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还说他身为尚书之子竟去这种烟花之地,简直是丢了他父亲的脸,最后还把酒给砸了。
知道沈风吟不喜欢这种地方,后来他也没去过。直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