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万物归寂。一道人影突兀出现,正贴着墙侧走着,这人脚步清浅,不时环顾四周。慢慢的人影停了下来,喘息片刻后扒着墙头爬了上去。
落于地面,沈风吟环顾一圈,知道自己是到了蒋府的偏园。
正打算迈步,扎好的衣摆又垂了下来。这身衣物衣摆偏大,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有些碍事,可这是她翻遍衣柜,唯一能挑出来的暗色服饰,也多亏了它,沈风吟才能隐蔽身形,躲过巷子里不时路过的夜游人。
将衣摆重新系好,沈风吟向外走去,刚到园子口,便见不远处走来侍卫巡逻,她连忙退后,躲在了暗角处。
待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沈风吟又等了一会,这才走了出去,只是没有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呼喝:“拿下!”
沈风吟不知道蒋府的巡逻路线和时间,但蒋府偌大,走都要走上许久。侍卫刚刚从这里过去,料想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人过来。所以从暗角出来后,她的心思都放在了路线上,岂料他们竟然会去而复返,刚才那一声将她吓了一跳。
侍卫们转瞬跑了过来,泛着寒光的剑尖围了一圈,直指着行踪可疑之人的脖颈,亦有侍卫拧住了她的胳膊,任她挣也挣不动。
“你这贼人,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擅闯!”
侍卫头领蒋威年近四十,声音浑厚眉头紧皱,他站在沈风吟面前,一把拽下她挡面的布巾,厉声质问:“说,你夜探尚书府有何目的,是谁派……?”
“!”
刚拽下的布巾又被蒋威拉上去,他抬了抬手对身边的侍卫命令道:“你们先下去。”
押住沈风吟的侍卫还等着蒋威审问这贼人是谁,猝不及防听他如此说,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啊?头儿,这——”
“继续去巡逻,她交给我。”
蒋威的声音不容置疑,又见他神色微异,即使心里疑惑都开了花,侍卫们还是领命退下了。
确认他们都走开了,蒋威重新看向沈风吟,眼里有些不敢置信:“郡主,你怎么?”
沈风吟身份被拆穿,莫名有些心虚又有些尴尬,她深吸一口气,将面巾拉下轻轻应了一声:“威叔。”
沈风吟自认为动静很小,但偏园内杂草丛生,对习武之人来说,发现不过片刻之事。只是这里于外只有一墙之隔,恐贼人受惊逃跑,蒋威这才按耐下来,带着侍卫在拐弯处停下,只待她踏出园外,下令捕捉。
蒋威受蒋崇州知遇之恩,在蒋家呆了二十多年,算是看着沈风吟长大,对她自不陌生,可他怎能想到沈风吟竟通过如此途径夜访蒋府。
心内微微震惊,但他没再表现出来,只是恭恭敬敬躬身抱拳:“属下鲁莽,郡主可有受伤?”
“我没事。”
蒋威不过是尽自己的责,沈风吟面系布巾,行踪鬼祟,他抓了才是对的。
刚被按住的胳膊还泛着酸疼,沈风吟叹了口气。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会被侍卫发现这个可能远远大于不被任何人发现,也因为此,她谨慎又谨慎,遇到一点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如今被逮个正着,尴尬失落之外心里莫名也松快许多。
“不知郡主来蒋府可有要事?”
白日里,花朝和月夕的交谈将沈风吟记忆深处早已覆盖上尘灰的端午夜宴重现,经历上一世的死寂,她这才发现自己心里其实无比惦记怀念着这份热闹。今晚来蒋府,便是想邀请蒋衡安一起,同游端午夜宴。
这件事对沈风吟来说是要紧的事,所以她等不到第二日,顶着夜色也要来找他,可在别人那里,兴许就是小孩心性,为了玩闹罢了。
隐蔽的揉捏着自己的臂膀,沈风吟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大概交代几句:“我是来找蒋衡安的,跟他说几句话,说完便自行离开。威叔,你快些忙自己的吧,莫要因为我耽误了,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何事不能白日交谈,那时走蒋府正门,也不需要来回翻墙被当做贼人。况且夜色降临,万一遇到糊涂的醉鬼或者歹人,可如何是好?
索性郡主如今安然到了蒋府,蒋威咽下要说的话,抱拳之后先行离开了。
直到蒋威背影消失,沈风吟长呼出一口气,想到他最后那一言难尽的眸子,不禁捏了捏手指。可她既然都到了蒋府,断然不会就这么离开的,想到这,她压下心中赫然,向内走去。
之后沈风吟又碰上过几队巡逻侍卫,好在没被发现,有惊无险,顺利到了劲松阁外。
来前她想得甚好,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骤时她便装作贼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蒋衡安面前,好生逗一逗他。
然而刚才的事给沈风吟上了一课,劲松阁的下人可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若是被逮住,因捂得严实没认出她是谁,骤时事情闹大,岂不是就成一场乌龙,除了坏事再没其它益处。
沈风吟思索几息,还是将挡脸的布巾取下,又把垂下的碎发捋到耳后,确保自己的脸全部露出,这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