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那个回答的不够好的问题，时隔着这么多年月重新提起，寸心一时竟还没反应过来那个问题是什么。
最先想起来的不是新婚那日的场景，而是那个困扰他们之间最先发生，让她前世哭的最多的问题。
不知为什么，寸心有一股直觉，杨戬真正想回答的不是那个问题，而是引导着她问嫦娥。
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以来，杨戬对于他对嫦娥的感情都是三减其口，避而不提，能躲就躲，从不正面谈起。
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主动，想要回答那个问题，还蕴含着一种想要解开心结的冲动似的，让寸心有几分措手不及。
不是要说夫妻之间的关系，进行夫妻之间的正常谈话，沟通感情吗，非要让她提起嫦娥算什么事，就是不吵不行吗？
她不想和杨戬吵架，但如果这个问题提起，寸心觉得自己很难控制着自己不说出合离的话。
已经克制了许多本性，改掉了许多脾气，寸心无法放任自己的底线一退再退，那是她的尊严。
倘若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开口说了合离，那固然伤感情，但应该不是责任方吧……
在杨戬满含期待的目光中，寸心强行将记忆倒回千年前，搜索回忆中的更多细节。
鬼使神差的，寸心幽幽道。
“你是想让我问，为什么我们劝你回来你都不回来，嫦娥一劝你就回来了？”
回想起这些事都有点糟心，仿佛将她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傲气又压低了三分，寸心眉头不受控制的凑在了一起。
还不待杨戬眉目间扬起那一丝丝喜悦落到实处，寸心便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后退半。
“这事情你不是解释过了吗，你说因为嫦娥告诉你，‘有一个人为了你，被天庭通缉，又无家可归，将来也会无依无靠，你对她是负有责任的’吗”
讽不讽刺，寸心就想问杨戬讽不讽刺，她当年就回答过他了，这种事情还要人家说，他自己想不到吗？
呵，寸心想起来婚礼前一天那个差点让他们两人没能下得来台的问题是什么了，根本不是让她不太满意的那个，从头到尾就是这个问题。
杨戬太过分了，这事情回答一次也就算了，反复提起，是要反复对她进行心理伤害吗？
当年，在她满怀期待的时候给了她那么一个回答，惹得她白白哭了一场，伤心的不行。
现在好不容易心境平和，已经劝自己放下，不再想起这些事了，杨戬居然还这么正式的要提起，当她是什么？
从前的情绪与现在相合，寸心说出口的话与当年几乎如出一辙。
“嫦娥对你说的那些话，我也对你说过，可你没有为我留下，嫦娥说，你就愿意听了。”
寸心看着杨戬，目光冷冷，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时候提起这事，当年回答的不好，现在就能回答的好了吗？你何不直接承认你喜欢嫦娥。”
“我当年就敢问出口的，你为什么当年不敢回答？”
“你清楚，我也清楚的事情，你却连一句实话都不曾对我说过。”
“心中藏着披上月光的梦想，却还对我心生可怜。”
“杨戬，在这段扭曲的婚姻关系中，退而求其次的，不止你一个。”
“受了委屈的，也不止你一个！”
寸心再度后退半步，因为回忆起曾经那个抓住杨戬一点微妙的举动就以为那是深爱的自己，即便时隔千年，相隔两个人世，她都还是心疼。
当年的敖寸心做法必然不对，可杨戬难道做的就全对吗？
就像那些问题都不只是杨戬一个人的原因一样，婚姻走不下去也并不是她敖寸心一个人作的。
双目被泪水模糊的时候，杨戬落在她眼中的轮廓似乎都依旧清晰，仿佛那张脸不是出现在眼前，而是映刻在心里。
寸心不顾形象的倔强捏起袖口将眼泪拭去，擦掉那些模糊的边界，又定定看向杨戬。
“一定要将我们婚姻的本质说的这么清楚明白吗，它本身就是无关于喜欢，无关于爱的。”
“是你二郎真君想不出好的报恩方式，又可怜我心悦于你，屈尊降贵委曲求全不惜赌上后半生打入西海抢亲把我娶进门吗？”
“明知道我现在没有任何立场风风光光的体面和离回西海，你便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踩在我的底线上，一步步无视我的骄傲吗。”
“杨戬，我不想问！”
“因为我知道，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样，都不会是我现在想听的答案。”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那些过往都别提了好不好，就这么凑合熬着，总会有出路来的那天。”
辛苦伪装了这么久的温柔贤惠，终于还是在这个问题的步步紧逼之下全面崩破，寸心心中满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