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医生我走了。”朝戴眼镜的斯文青年鞠了一躬,瘦高的黑发少女推开医务室门,朝教室走去。
赶上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之后又是惯例的班主任训话——当然所有学生都选择性的忽视了大多数内容,直到最后老师又特别强调了明天的早会一定要准时参加——于是一天的课就算结束了。
15:40,有部活的同学拎上东西冲向活动室,需要继续补习的人收拾了书包前往补习学校,而原本打算下课去逛街的一些学生则观望着室外直呼扫兴:谁也没想到预报中的雨居然真的如期而至了。
教室毕竟渐渐空了。后排的座位上,泉竹坐着没有没有动,单手托着下巴怔怔地瞧着窗外细密地好像能在天与地之间连成线的雨丝,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教室里除了她也就只剩下值日生,外面的雨却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
梅雨季节终于来了。
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弹,泉竹毫无预兆地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地走出了教室。几乎在上一秒还看见她坐在那里的值日生转过头来却见座位空了,他好像疑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没有在意,继续走到窗口用教鞭掸去板擦上的粉笔末。
白衬衫打底,绿色领带妥妥地系在衣领下,蓝色的西服外套用扣子扣好修饰了身形,同为蓝色的短裙上每一个裙褶随着腿部的动作而起伏。符合校规要求的不过膝藏青色长筒袜套在修长的腿上,深棕色的皮鞋随着足部的抬起和放下与走廊的地面一次又一次接触。
从三年组B班到办公室的这条路,因为连任两年班长的原因,泉竹也至少走了两年。如今她完全可以闭着眼便顺利地直行、拐弯、再直行。虽然每次去办公室都是去找老师——抱作业或是被老师叫去做别的事——但还从未有她主动为了找某位老师而去办公室。
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心里也是如此感慨的泉竹连动作都更加谨慎了起来。她本能地将一半的身体挡在办公室的门后面,只露出半张脸来朝室内张望: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有不少老师已经走了,剩余的大多人也因为低着头而被桌前的挡板遮住了,她要找的那个人或许也是因此而不在视线内。
会不会有很多暗恋他的女学生也曾像这样朝办公室里张望,期望看一眼挡板后专注的面容。不,或许有一些极其富有文学少女气息的人会想着只要看一眼他耀眼的头发就好,或者如果能再看到那个时而像湖水一样平静温柔,时而又像大海一样充满波澜的双眼就再好不过了。
“呵……”将大部分身体的重量施加在门板上,泉竹合上眼轻轻地笑了。
这时,耳边却忽听闻:“有什么事?”
还未全部呼出的气息顿时向回倒吸,泉竹回头看向斜上方的蓝眸。咝,刚想到什么就立即看到实物,她的运气要不要再好点儿?
“啊,呃……”艾伦的突然出现让泉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对,”在泉竹的词句成型以前,艾伦倒像是想到一件事,拍了拍脑袋对她说到:“你用别人的手机发给我的照片我看到了,那是谁?”想起不久前用手机收到陌生地址的邮件,要不是发信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艾伦估计就毫不犹豫地删了。
他对本来就照得不算十分清晰的照片上的女生没有任何印象。
“笠原麻美,就是今天早上跳楼自杀的那个高二女生。”泉竹回答。似乎借由这个话题引出了自己原本想说的,她气息沉了沉,咽了口唾沫而后抬眼,“我没带伞……”
或许是泉竹有些紧张的原因,有一秒气氛似乎静了一下。
然后艾伦眨了一下眼睛,微笑:“等我一会。”他说完便快步走进了办公室,指尖还似乎有些潮湿(应该是刚从卫生间回来)。不多时,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手拎着单肩背包,一手握着雨伞,站在了泉竹面前。
“嗯……我去拿书包。”没料到艾伦这么利索,泉竹倒变成了动作慢的那一个,“校门口见吧。对,校门口。”虽然在楼下直接会合能少淋点雨,但是男老师和女学生在校园里共撑一把伞的风景虽然好像颇有另一番风味,但是……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省省吧。
细长的腿奔跑起来时尤其快,很快原本消失在值日生视线的高中女生就跑回了教室,进门时不小心碰到门口的桌子,引起的动静招来了三年B班剩余同学的注意。然而这位留着一头‘黑长直’的班长却浑不在意,快速奔向座位抓起提包便又匆匆奔出了视野。
当依言分头而行的艾伦推着自行车走到校园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将书包举过头顶挡雨的少女离落汤鸡只剩几步之遥。眉毛一抽,他立马大步赶上前,伞边盖过了乌黑的头顶。
“你不知道找个地方躲一躲吗?”艾伦哭笑不得,怎么平时头脑灵光的人一遇到下雨就像脑子进水了一样?话说回来,就算他还要拐去取自行车,女生也未免到得太早了吧?这么喘,看来刚刚都是用跑的。
“走吧。”长出了一口气,泉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