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木同学。”
将亚美、今川及新出带到艾伦的病房前,少年少女先步走进去,倒是新出不知是不是恰巧慢了几步落在后面。泉竹正要回头招呼他,他却在同时喊住了泉竹。
“新出老师,有什么事吗?”泉竹只好向回走几步,离开了病房的门口。
戴眼镜的沉静青年温和地看着她,说到:“刚刚那信封里装的东西,现在可以给我看看了吗?”
泉竹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微笑起来:“老师也和亚美一样感兴趣吗?”
新出暗自叹息不愧是情侣,泉竹小小年纪怎么和艾伦一样心思细密,或者说臣服颇深。“兴趣倒在其次。只不过有些在意罢了。小夜木介意借我看一看吗?或者简单描述给我听也就罢了。”大约是明白女学生分明是不大想拿出来,想要刁蛮他才将亚美与他相提并论。于是校医也只好给她留一个台阶。
帝丹女生差不多能够猜到眼前温厚可亲的青年既然能和艾伦长期相处,必定不是好糊弄的,只好不答而反问:“新出老师,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人人都不爱沾惹麻烦,却人人都喜欢寻找刺激呢?”
新出智明听懂了她的意思,虽然还谈不上面子上过不去,笑意却明显淡了许多。但他的修养仍使他回答:“并非人人都喜欢寻找刺激。但我想小夜木你大约说的是指人人都爱打听别人的绯闻、寻热闹。但这样的刺激本质上是一种间接的刺激。就像会有一些人偏爱犯罪、悬疑、推理小说一样,除却一部分人在欣赏的过程中有身临其境的快感,一部分人享受其中逻辑环环入扣的畅快,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只是被满足了窥探的欲求,以及人性中渴食血腥的阴暗部分。”
顿了顿,他又说:“我想你同秋里的性格有些相像,都有几分看透人性弱点,不忍心全然否定却又多多少少为现实存在而感到悲观,同时难掩对阴暗厌恶。正因为如此,你们比任何人都更加敏感,也都看起来更加时刻警惕。我从前便见过这样的人,所以我愿意相信这样的人其实内心比任何人都单纯和天真。不是有一种说法,说是悲观主义的人往往都是极致的理想主义者。”
泉竹忽然有一点点懂了,不禁感觉到有些愧疚,便主动开口:“新出老师,我很抱歉。”
“你不必道歉。只因为我是医生,所以我才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耐心地理解。而且任何人都需要学会保护自己,在这世上,尤其纯真的人更应该学会更好的保护自己。纯真在这世上很可贵,可社会却没有多余的力量来保护这份可贵,所以愈是纯真的人便愈得懂得为这世上保有自己所带的那份纯粹。”新出说完,轻轻推了一下镜框,深吸一口气道:“小夜木,我没有恶意。但我也同时认为即便是在苍莽分散的丛林,也没有任何一种动物可以无需其它庇护地生存。你和秋里都是强大的人,或许比作顶尖的肉食动物也未尝不可。然而丛林中没有绝对的统治者,而像你们这样的人寻求外人的帮助也并非决不可偶一为之。无论大事还是小事,即便我不能直接地帮到你,手上也会有一些资源或许可以帮你省省力。这样不好吗?”
泉竹不禁陷入沉默,半晌,她才幽幽地回答:“新出老师,我……再想想可以吗?”
新出这才又露出浅浅的笑意,轻轻颔首:“好吧。你想说,就轻轻地告诉我。若是不愿意,等艾伦醒来你和他谈谈就是。想来你对他的信任绝不是其他人一天两天可以积累起来的。”
“老师……”
“只不过有一点你记得,”顿了顿,他正色道:“糊弄一次可以,两次也可以,乃至十次、八次都可以。但如果想永远瞒着身边愿意关心你的人,不仅仅是你可能会伤害到她,事实上也不可能永远都能糊弄过去。”见泉竹抬起头来眨了眨眼,他也笑笑:“我说的是谁,可听得出来吗?”
泉竹点点头:“听得出来。”
新出也点点头,率先走向病房。这时泉竹才又看了看手里的信封,顺手从中抽出一张翻到文字面,只见机打的字样清晰地写着三个大字:【消えろ】。(消失吧。)
这时病房门口却突然传来今川宏的急呼:“秋里老师醒了!”
泉竹一惊,像是本能地跑了起来,下一秒便趴在了病床边。“艾伦?”
素净床单上的金发人虚弱地笑了笑,“小竹……”阖了许久的湛蓝眼眸徐徐睁开,那一刹那就好像潜水艇潜海航行了好多年,突然一日浮出水面,刚好外面是晴空万里。黑眸的女生呆愣愣地看着他,只觉得这世上的一切过去皆没有颜色,唯独他睁眼时才有了各自的鲜活。他就是一切故事的主人公,一切音乐的主旋律,一切画面的中心,一切图形的黄金分割点,视线总要以他为中心才能顺利地观赏其余的景物。
背景只听一旁亚美语无伦次地问身边的男生:“电、电视剧里不是都演病人刚醒过来时都要水吗?怎么秋里老师一开口就要竹子呢?”内、内核被熊猫换了吗?
“亚美,不要说了……”今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