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犹豫之时,段思泽开口了:“温姐姐不必试探,我了解父亲,也了解您。父亲提前告知您,是在托孤吧。”
他顿了顿,“我会跟您走的。”
段思泽与温桐对视着,眼神很坚定,就像一团不会熄灭的烈火,灼伤了温桐的目。
温桐的性子其实是冷的,平常她对别人的决定都不在乎不看重,也不存在有意偏向谁或不满谁。
她在别人身上也看过这种眼神,她不在意那火会不会灭,甚至还有可能以此取乐。
但人心终究都是肉长的,还是会有偏向。就像是在知道段思泽父亲死时,她还是会忍不住地心颤。
现在,她想护住这团火,不让它被浇灭。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快要长成了,段思泽比温桐要足足高出半个头来。他就站在那儿,如同一颗雪松一样。
温桐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温声开口:“把家里的钱财收拾一下吧。”
后来的两天段思泽将家里的地和铺子全卖了,带着身为皇帝的顾侃见了都会流口水的巨款随温桐走了。
逍遥门,一只灰色的大鸟在入口处来了个急停。
温桐垂眉沉默不语。就在刚才,她手腕上的铃铛响了一下。
这还是它第一次响。
可是现在,温桐晃了晃手腕,没有,连金属撞击玉石的声音都没有。
温桐脸上没什么表情,内心却无比烦躁。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拍了拍温柯的头,让它继续飞。
天河峰脚,温柯缩小成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样子,站在温桐的肩上各种左顾右盼,偶尔用喙顺一下羽毛。
天河峰峰主也姓段,叫段晖,是温桐的师兄。
他生性喜静,所以这儿是不让飞的,只能领着段思泽走上去。
段晖除了花草没别的喜好,平日除了修行就是在摆弄他养的植物。
因此天河峰是整个逍遥门最好看的山峰。天河峰的主道种了一路四季不凋的梨树,路外是几块花田,后峰种了一片竹林。风吹过,发出沙沙细响。这竹有灵,发出的竹音对修行有益。
主道上落了一层白色的梨花,路在林间绕来绕去最后消失在花树中。
温桐没有沿途上山,而是走到一半改了小道去了竹林,在竹间泉处找到了段晖。
“师兄。”温桐叫了他一声,也不多言,就静静站在一边等着。
段晖种好竹子站直腰,手掌沾满了泥。他示意小童子去找水,才不紧不慢转过身看向温桐。
温桐推了推段思泽,开口:“我朋友的遗孤,叫段思泽,你本家的。我怕把好苗子教坏了,就送你这来。”
对着这个冷性子的师兄她其实是带着点怕的,也就没多说什么俏皮话。
段晖不咸不淡地看了温桐一眼,洗净了手走近段思泽,细细打量着。
段思泽有些紧张,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人。
男人看着只有二十几岁的模样,周身有着‘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气场,看着不太好亲近。
他有一头白发,皮肤也白到不正常,瞳色是淡淡的粉。
他是无色人。
离得近了,可以看出他的唇线并非一成不变的绷直着,而是在唇角处微不可见地向下撇,带着淡淡的忧郁的感觉。
段思泽看那男人突然抬手,伸到了他的头上。男人的指尖与他的头发一触即分,好像取下了什么东西。
男人将手掌打开放在段思泽面前,是一朵白色的梨花。
段思泽伸手从男人掌心拿过花,指尖在掌心有意无意地蹭过。
他看男人的手指曲一下,又淡然收回。
“我叫段晖,今后就是你师尊。天河峰只有三条规矩:不可喧哗,上山步行,好好照顾我的花草。”
段晖的声音不冷,很好听,语速也不快,便又生出一股很温和的感觉,让段思泽有些喜欢。
“你还有一个师姐和一个师兄,不过今日不在峰中。”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都没注意到:一旁的温桐已经兴奋到咬唇,眼睛亮得出奇,就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耳根有些发红。
直到再看不见段晖几人的身影她才缓神。她舔了舔在激动下无意识咬破了的唇,独自下山。
玉岫峰,这里背靠魔族领地,交界处正是魔崖——温桐上辈子身死的地方。
温桐常年在外不回来,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每一处都带有着她的痛苦。
温桐向屋舍走去,在外的笑颜渐渐隐去,神色漠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如她所料,一切都没有变。
“师尊!”远处有个白衣小少年向她飞奔而来。手上沾着青色的药草汁,脸上是惊喜的笑容。
少年的声音像含了块糖一样甜,让温桐的心情略有好转。
温桐看着少年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