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前面就是三丰镇了!”
打盹儿的老周闻言伸了个懒腰,这船行了一天一夜,他这身子骨不抵当年,竟觉得有些酸痛。要不是此事实在事关重大,他可真不想亲自跑这一遭。
船靠港停下,撑船的汉子好心扶起老周,低声在他耳旁说了句:“西津客栈。”
这几个字说得甚轻,外人看来似乎只是个好心的船夫,扶着乘船疲惫的客商登岸而已。
老周锤锤酸痛的腰,步伐矫健地登上堤岸。
四月的风吹拂着新发的柳条,在河岸上映出绿油油的倒影儿,岸边几个小贩在吆喝着卖货。照比春寒料峭的京城,这三丰镇气候实在温煦怡人。
三丰镇坐落在黔东南一个山坳里,四面环山,中央一条舞阳河蜿蜒穿过,将三丰镇分为一南一北两个半面,高处看来好似太极图一般。镇中百姓不多,仗着水草丰美,百姓应付赋税尚有余力,日子过得还算太平。
老周倒也不急,找了一个桥旁的茶铺子坐下。
小二见了连忙迎上来,陪着笑脸道:“客官面生,初到我们三丰镇的么?”
老周哈哈一笑,道:“听说你们这儿有个‘西津客栈’的酒酿得好,我来这儿上点酒卖。”
小二摇头笑道:“那您可是找错了,他们家酒味道一般,不过老板娘为人厚道,长得也漂亮,是镇上有名儿的美人。”
老周续又问道:“老板娘人好,那店里老板如何?”
“哈,您有所不知,这老板娘是个外地来的年轻寡妇,带了几个伙计在这儿开店。”
“一个女人开店不容易,这伙计都是练家子吧?”
“哈哈,客官真好玩笑,我们三丰镇又不是那强盗匪徒寨子,哪里就容不得个寡妇开店呢。”
小二哈哈笑着,给老周递上茶碗。
老周笑笑,那丫头真是会享福,给自己找了这么个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
于是将那盏茶一饮而尽,放下几枚铜钱,问清了西津客栈的所在,抬腿便去了。
“哎呦!哎呦!”
客栈饭厅内,一个外地来的布衣客商突然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老板娘叶三娘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疾步走过去,问道:“这位官人这是怎么了,用不用三娘我找个郎中来瞧瞧?”
布商哀嚎个不停,似乎十分痛苦,脸上的横肉扭在一起,一旁的小杂役秀烟儿暗道不好,看来是吃坏了东西,只怕酒馆要贪官司。
布商哀嚎了半天,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那布商捂着肚子,骂道:“你们这黑店,怎么在茶饭里下毒哇!”
听他这般一说,众酒客脸色都是一变,连忙放下手中碗筷,狐疑地观望着。
叶三娘连忙摆手,道:“客官您可莫胡说,我们是本本份份地生意人,厨房酒窖也都干净着呢,哪会……”
“我就是吃了你们的酒菜,肚子才开始疼的,唉呦……唉呦……黑心的寡妇,图财害命……”
小杂役秀烟气不过,“啪”地把手中的抹布往桌上一摔,强忍着恶心,将那布商吃剩的饭菜往嘴里塞上几口,大声道:“我们这酒菜干净,是镇上出了名的,你莫要信口开河!”
众人见这少女明眸善睐,神采飞扬,一袭淡绿裙子纤尘不染,头上几棵翠玉珠钗圆润可爱,衬得她真如天上翡翠落入凡尘一般。外加气度豪迈,全无小儿女扭捏之色,一派天真自然,不由纷纷替她叫好。
“哼!不是饭菜,就是这酒里下了药……”
秀烟冷笑一声,正要把那壶中酒往口中倒去,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到底是个姑娘,怎好提着酒壶直饮,于是拿来个将那酒倒进个空杯。
酒一入杯,秀烟与三娘皆是一愣,只见那酒微微泛红,隐隐散发着腥气。
二人对视一眼,朝那酒壶中一看,二人顿时变了脸色。
布商一声冷笑,捂着肚子夺过酒壶,往地上狠命一摔,那白玉酒壶顿时在地面上砸了个粉碎,那碎裂的酒壶中赫然躺着一只死蜈蚣。
众人皆是哗然。
“哼!在酒里下蜈蚣,还说不是图财害命?走!跟我去见官!”
那布商上来扯住三娘手腕,跑堂的伙计老季。刚从后厨端酒菜出来,见了当下场景顿时心中了然,冲上去将老板娘护在身后,咬牙怒道:“你莫要难为个妇道人家,有事冲我来便是!”
布商冷笑道:“乡里乡亲快来看,这黑心的酒楼人多欺负人少,要灭我的口了!”说完,将酒桌哗啦啦一掀,道:“今日不给我个说法,我便不走了!”
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便又捂着肚子一面打滚,一面哀嚎起来。
秀烟上前骂道:“呸!当人都是傻子么!你分明是讹人!”
布商也不理她,继续撒泼,酒馆里的酒客,路过的行人越聚越多,纷纷伸着脖子看热闹。
坐在角落的老周把一切看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