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相月白才发现福叁露出的半张面容也是偏男相的。再加上七尺身长,难怪世人多年不曾发现她是个女子。
相月白早就松开了布巾,改为抓着张泰肩膀,她明显感觉到掌下的身躯在颤抖。
同为杀手,相月白没正儿八经被什么组织训练过——她的组织最爱训练她喂猪种地。
但她知道,杀手手下,只有必死,没有死得有没有所谓一说。
福叁并不是想问她的意见。
相月白谨慎地掂量了一下自己。
武功可以拼一拼,但相月白清楚地记得福叁有个会爆炸的黑圆球,估计这次的爆炸也是福叁干的。
如果福叁再动用那个,她真说不好会不会把自己赔进去。
张泰几乎快跪下了:“女侠……女侠救我……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还指着我吃饭啊……”
这女子来路不明,但却实实实在在救了自己,还在拉着自己跑。
比起对面那个一言不合就扔飞镖的高个儿,显然是要抱紧女侠的大腿!
相月白遗憾地看了他一眼:“对不住啊,我之前不小心得罪过她,不过她就是来杀你的,你倒也不算被我连累。”
张泰:“……”
成群的星点火光在府邸径道间晃动,如索魂的鬼火,杂乱的脚步声往他们所在的地方过来,似乎还有人嚷着:“人往那边去了!”
夜风本就呼啸如鬼哭,人声仿佛索命的厉魂,一声一声凌迟在张泰心上。
张泰腿一软,忙道:“你们、你们不能杀我,我我我知道丞相的秘密!只有我知道丞相那个很重要的账本在哪!”
相月白不动声色地瞟一眼,按捺住内心激动,告诫自己“你肯定没有福叁快一旦动了根本抢不过福叁”。
她拔出腰间刀鞘里的短弯刀,横在身前。
福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意地抬了手。
短匕首从她袖间滑出,冷冽寒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相月白同时动了,在匕首刺过来的瞬间如水中游鱼灵活侧身,避开利刃锋芒。
随后她不退反进,“水中月”发出划破长风的破空之声,刀刃擦着福叁前襟划出一道弧。
面对可称当世第一杀手的福叁,相月白深知逃跑一定是死路一条。
福叁反手往回劈,手肘折成诡异的角度,同时横腿扫向相月白下盘。
张泰咽了口唾沫,手脚发软地往四周看了一圈,决定顺着墙根往前跑!
“嗖!”
又一个飞镖戳在张泰身前。
随时会被戳死的恐惧到达极点,张泰想尖叫,却喉咙失声般脑中一片空白。
短弯刀的刀刃和匕首尖撞在一起又狠狠错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激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跑!”
就算她拿不到账本,也不能让福叁拿到!
相月白瞅准机会,使了岑道跟她比试时用的那招,手腕一别,直接震开对方的武器!
福叁不受控制地被弹开,颇有些震惊地瞅了瞅自己手中的匕首。
她是乱军中取了前朝皇帝首级的天下第一杀手。
虽隐世多少年了,但如今说句“独孤求败”仍不为过。
对面这小丫头看着不过二十岁,竟然能让她吃瘪?
夜色中全靠明月朗照才看清对方容颜,福叁终于打起精神,仔细看了看那小丫头。
银辉落地,也落在她墨染的瞳仁中。福叁清晰地在其中看到了杀手独有的冷质。
杀手,做人命生意。
拿钱办事,听令杀人。
也正因亲手碾灭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对命数失去谨慎。
所以大多数杀手会自行开启一道保护的屏障,任务对象无论是何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堆堆的报酬。
只有杀过足够多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冷质。
福叁暗暗起疑,下手虽仍招招直取命门,但也都给相月白留了一定余地。
福叁:“他死便死了,你也同为杀手,护他做什么?”
相月白:“他即便曾为恶,也不至于到必死的地步。”
两句话间,二人又“叮叮砰砰”过了几招。
福叁:“不至于,那又关你何事?”
相月白:“前辈,我想要的毕竟跟你是一样的。”
相月白:“?”
相月白:“你怎么知道我也是杀手?”
还是不一样的。
福叁忍不住想,小丫头眼里虽是挥之不去的孤冷,但还算鲜活。
应当是有挂念之人作伴的。
一盏茶不到,两人已过了百招,相月白自诩狠辣,福叁更狠一层,但轻功上又是相月白更盛一筹。二人从院中打到墙上,又从墙上打下来,福叁更加心惊,觉得自己还是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