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月白很识时务,当场认怂:“我没有乱跑师父,我担心你们也受伤了……”
谢听风白眼一翻,显然不吃她这一套。
“给我滚床上去,躺着!”
进屋后,谢听风还在不停絮叨:“还担心我们,担心我们你昨天就不会出现在城郊破庙那里!兔崽子我还没问你呢,不是让你在门派好好待着,你又跑出去干什么?还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昨天要不是你老师认出来你了,你死那我们谁都不知道!还有你老师说你在国子监半夜翻墙出去也穿成那样是怎么回事?你不好好念书半夜往哪蹿?啊?我问你话呢相月白!”
清雅门内门弟子心照不宣的一件事:被师父喊大名了,说明这事儿就不是能糊弄过去的了。
但相月白此时没有功夫去惦记那么多了,她回过味来师父这一串唠叨是什么意思后,当场凝固了。
——她在国子监翻墙出去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紧身夜行衣,一枚铜钱能买三套。蒙面用的也是普通黑布。
可黑罗刹的装扮是颇上档次的,宽袖宽袍,袍角绣一圈银底暗纹,腰带挂着给水中月专门定制的刀鞘。为的就是能在里面套两层金丝软甲,绑满身暗器,外加多缝几个内兜塞毒药。
摔碎的那个银面具只是她在路边随手买来挡脸的而已。
她这两身,除了都是黑的,一件纯黑,一件黑得五彩斑斓——可属实没有什么一样的地方了。
那厢岑道想打断谢听风,已然是来不及。
相月白心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我是黑罗刹?
岑道那厢也在心里叹气:师父,您尊口不能跑的慢点吗?
谢听风灌下一口茶,终于结束了他冗长的唠叨:“要不是看你还有伤,我非得打的你三天不能上房揭瓦!”
茶杯底轻轻磕在桌案上,谢听风突地发现,屋内一片死寂。
谢听风:“你不是很能叽叽喳喳?这会儿哑巴了?我还没问你呢,刚才你往跑什么?”
相月白:“没什么,我是真的担心你们……”
谢听风不听她糊弄,朝着四弟子一颔首:“小四,你说,她刚才是要干嘛?”
余白梅负手站在床边,不看师妹拼命使眼色,盯着脚下地砖一板一眼道:“确实没什么,小白问我您和岑祭酒伤势,我只是说了句岑祭酒的伤口似乎牵引了旧伤复发……性命……唉。”
说着,在三个人的注视下,她说完了这口大喘气,“好在没有大碍。”
相月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梗死在原地了:“……师姐你方才没说最后一句。”
余白梅诚恳道:“是你不肯听完就跑。”
相月白和她诚恳的师姐对视片刻,绝望地抬手捂住了眼。
*
既然是虞子德拼命要找的东西,那说不定楚瑞会知道些消息。
齐崧辞别了丞相,又往后殿去见楚帝。
描金屏风和青绿山水画沉默在阴影里,太医并不在后殿,只有薄如云烟的纱幔随风微动。
和泰殿内屏退左右宫人,只剩楚帝和爪牙首领何苏。
听完何苏的汇报,楚帝惊怒交加,咬牙抓起一个杯子就往何苏头上摔去。
上好的蓝釉瓷擦着何苏额角飞出去,碎了一地。
“废物!”
何苏一下也不敢动,俯首而拜。
“既然那个行刺的人身上没有爪牙的印记,那有什么办法是能查到他身份的?”
何苏摇头,低声道:“这种杀手都是死士,死了即灭口,不会叫人查到背后之人身上。”
楚帝沉思半晌,又道:“你说太子也在场?他怎会在那?”
何苏:“是,福叁负责将几路人引到一处,但不知为何殿下跟着一个女子一起跑了过去……”
楚帝听着越发离谱:“一个女子?查到身份了吗?”
何苏伏得更低:“福叁说她以为是虞相妹妹,后来才知认错人了……”
楚帝怒极拍桌,笔砚晃动,碟里盛的果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废物!去给朕查!太子昨夜究竟为何会出宫,还在那爆炸之地!”
何苏颤了一下,额头死死抵住地面:“福叁的脾性您是知道的,属下的权力管束不到她!今日之罪还望陛下饶爪牙一命!”
楚帝弯下腰,沉声缓慢道:“四部主事,办事不利,包括你和福叁,都给朕滚去领罚!滚!”
“谢主隆恩!”
这厢何苏连滚带爬走了没多久,楚瑞剧烈起伏的胸口还没平静下来,就听徐承又来报:“陛下,齐家主前来觐见。”
“齐崧?”听见这位前帝师的姓名,楚瑞缓了缓脸色,“叫他进来。”
齐崧一进殿门,就看到了满地碎片。
“陛下既然身体不适,还是不要轻易动怒为宜。”他慢声道。
楚瑞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