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重生,还要管着她。
看来这天道不是白让自己重生的。
“我若不赶紧收手跑路,岂不是要落得灭口满门的下场?”
先前谢听风随口调笑的话印证了自己上一世的结局,令她怀疑命运的洪流是否是不可阻挡的。
西诏细作的线索,她本想拿来印证这一点,但如今的变数太多,相月白已辨别不清其中真假。
但意识到天道的存在后,相月白便发觉了。
周云达的死,胥知书的叛逃,西诏的细作……
这一世不管变数如何颠覆,最终都会在某个节点回归到原先的进程上,或许提前,或许延后。
若当真如此……
那清雅门呢?
清雅门还是会面临满门被屠的结局吗?
相月白心底发寒。
她的努力,当真有用吗?
天道将自己弄回五年前……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远处,城门的轮廓渐渐清晰。
雷声已然消散,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相月白突然恍惚,自己会不会是在做一场梦?
大梦中她师友皆在,春秋如旧,欢喜无忧。
待醒来,她还是蓬草。
没有师门,没有家人,没有归处。
骏马不紧不慢地前行着,相月白隐隐瞧见城门前站着的蓝衣身影。
她抹了把唇边血迹,定睛去看。
熟悉的身形映入眼帘。
鬓边一缕白发,三庭五眼一副君子相,眼尾微微上扬,腰间别了一把旧得褪色的折扇。
折扇是谢听风前年生辰时,几个弟子一起做的生辰礼。谢门主嘴上矜持,其实宝贝得不行,从来不离手。
师父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清晰,身后的城门中陆续钻出的三个人影也明晃晃地提醒着相月白——
这不是一场大梦。
见相月白回来,谢澜几个人都上前几步——
相月白收臂勒住缰绳,对众人笑了笑。
然后眼前倏然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倒下去的那瞬间,一行清泪从眼角洒落。
*
北方的秋日如虚影倏忽而过,秋老虎之后很快就降下了彻骨寒意。
霜雪爬上屋檐瓦片,白蒙蒙的一片,像每个人的心绪。
寒风一日胜似一日得割人脸皮,余白梅买回了厚一些的玉容膏,叮嘱相月白抹脸之外也要记得抹手,否则会冻裂。
“灵州地处偏南,没那么冷。你来清雅门后,这里火炉又烧得旺,还没叫你手指皲裂过,那滋味不好受,别疏忽了。”余白梅是这么说的。
相月白其实想告诉师姐,自己五年后的手冻裂的很多很多次,冻疮一层覆了一层,早就已经麻木了。
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屋里的火盆被加了一倍,烘得人额头冒汗,相月白没束发,披了件外衣站在窗边,伸手推开一条缝。
冷风从缝隙里选进来,带进凉意的同时也吹得她一个激灵。
余白梅端着药碗进门,见状皱了眉:“不听话。”
相月白一边应声,一边老老实实合上窗子。
她拢了拢外衣,走到桌边,讨好地朝板着脸的师姐笑。
“师姐,我有点热嘛。”相月白两条胳膊支在桌子上,撒起娇来行云流水,“我什么时候能出去看看呀?我想跟师姐出去玩。”
“再过些日子,师父松口。”余白梅绷不住强硬的神色,缓了语气,“怎么也要把伤彻底养好才行。”
相月白苦了脸,她知道这个“彻底养好”恐怕要到年节了。
这还要说回两月前。
十月初三,国子监祭酒岑修远奉旨出征之时,她偷偷留出城等人,在城郊十里外的亭子里吹了半宿的风。
原本跟爪牙交手的伤就还没好,她就又忙着去杀白罗刹,吹完冷风更是雪上加霜,直接烧昏头,当着师父和师兄师姐的面一头栽下马。
余白梅说她昏迷了三天三夜,吓得门派上下紧张了好几天,翟成远都来问过好几次。
那三天师父白天忙爪牙的事,晚上过来守她,险些也累病了。
还说大师兄谢澜接住摔下马的她的时候,手都在抖,三师兄宋放知道她是去见岑道,气的几次三番要去西境将人揍一顿,最后被师父踹去各地铺子取各种珍药。
师姐虽没说自己如何,但相月白知道她,必然是日夜不合眼地照顾自己。
第四天她睁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难掩疲色的师姐。
因她瞒着师父吃了两三颗九命丸,伤到了底子,他老人家活生生气得差点也晕过去,当即就下令禁足三个月,必须将伤完全养好才能出去。
相月白闷得苦不堪言,几次三番想溜出去都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