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清晏用药水洗掉脸上易容,换上汉家圆领长袍,舒服极了。“你们谁有镜子?”明快的女声自车中传来。
有人凑趣道:“你一女子都没有这物件,我们几个大男人还能随身携带不成?”“王厚德你闭嘴吧!”名为王厚德的中年男子一脸惧怕:“大当家的息怒,小的就是个赶车的。”
队伍中最不起眼的施瑛走到马车旁,轻敲车壁。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喜滋滋的伸出来:“还是阿瑛最靠谱。”
王厚德不明白了:“我说施瑛,你怎么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施瑛简明扼要:“可看身后,便于侦查。”王厚德佩服:“你们这些斥候真是……跟神仙似的,神乎其神。”
马车中传来一声惊呼:“我的脸,天呀,不会破相了吧!”张文鸾躺在草地上放空:“你不是神医吗?怎么这点儿小伤都治不了?”
“你这是嫉妒!本来还想着,将看过的医书通通默写出来。现在想来,完全是多此一举。”张文鸾一听这话,立马蹦了起来:“大当家快让我瞧瞧。”
马车中人并不相信他:“你一个接骨大夫会瞧病?”张文鸾警告:“我还会开肠破肚!”郭清晏乖乖伸出头。
张文鸾胡乱检查两下,给出结论:“□□戴久了。少洗脸,多吃清淡,两三日便好。”郭清晏不再纠结脸上的红肿,跳下马车:“有吃的吗?饿死了!”
朱彼拿出一块糖糕,满脸嫌弃道:“这是姑臧城最好吃的点心了,帮主将就吃些。”郭清晏咬了半口,被噎到,勉强喝水咽了下去。将剩下的半块点心塞到小十六手中。
小十六有些傻:“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嘉良夷贵族。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处以极刑的!”
郭清晏遗憾:“赤云干布对嘉良夷权贵极为仇视,才干并不在卢尚婢之下。假以时日,必成祸端。虽说暂且糊弄住他,谁知道多变的男人又何时改变主意了。老管事的身份多好用,可惜了!”
朱彼等不及了:“帮主,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郭清晏揽过小十六:“等下我们扮做牵利人。这是我弟弟,我们姐弟前往甘州看望外家,如今正打算返回家中。对了,我们曹氏姐弟家住西州天山县。”
小十六迫切想要表现自己有用:“曹乃牵利大姓,大多居住在西、伊二州。在牵利以及乌护人中多有声望。”
郭清晏表扬:“你小子有点儿本事嘛!”小十六被表扬好开心:“不及姐姐。”郭清晏瞪眼:“少套近乎!本座的年纪都能做你娘亲了,要不这样,反正无爹无娘,做我义子如何?本座一定视你如己初。”
有人起哄:“我看行,这小子命硬还机灵,跟在帮主身边跑跑腿,也算方便!”施瑛不愉:“傅元恺你少起哄!主上,义子之事可大可小,还请三思。”
郭清晏不在意道:“这小子同我有缘,就这样定了。来小十六,你义父我本姓郭,名从想,字清晏。你叫郭震如何?威震八方的震。”
小朋友跪的真心实意:“义父救我性命,给我姓名。郭震无以为报,愿此生永随义父左右,肝脑涂地。”
这般崇拜,这般真心实意,郭清晏真是太满足了。“好孩子,不求你文武兼修,只愿能永守本心,无愧于天地。”
郭震磕头:“孩儿谨记。”郭清晏摆手示意:“起来吧。”郭震老实坐在郭清晏身侧,端茶倒水。
郭清晏问他:“阿震多大了?”这孩子瞧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大头肩窄皮包骨,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没曾想郭震回答说:“回义父的话,孩儿今年约莫十岁了。”
郭清晏瞪大眼睛:“十岁?当我没见过十岁孩子?”张文鸾放下碗筷补充道:“以骨龄推断,确实是十岁左右的孩童。”
郭清晏还是有些接受不能:“我记得朱彼十岁时都快有他阿娘高了。可怜的孩子。以后跟着义父,定能吃饱穿暖长个子。”
郭震小心询问:“义父今年贵庚?”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快过二十三生辰了。对了,我们下阿震也要有个生辰才行。三月二十谷雨那日可好?谷雨可是个好日子。”郭震开心点头:“孩儿都听义父的。”
曹氏姐弟年少失孤,好在家产颇丰,在外祖家的照料下,吃穿不愁。这在日渐混乱、各族混战的西州,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曹家大姑娘支撑起门庭后,带着家中护卫游走于西境各地,做些皮毛粮食生意。打着曹氏招牌,也算安稳。
这不,正巧赶上曹家外祖六十大寿,姐弟两种特意从西州赶来。回去路上不太平,曹家大姑娘寻了同族商队,人多壮胆。
嘉良夷攻入安北都护府时,曹氏血战到底,绝不退缩。虽人丁凋落,好在保住了根基。这些年商队足迹遍布整个西境,信誉极好。
牵利家族商队之间,有特定的行规暗语,好在郭清晏对曹氏牵利极为熟悉,这才如鱼得水,有这个胆子。至于连牵利话都不会说的郭震小朋友,直接一劳永逸,天生口不能言。
商队经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