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特意从中原运来的杏花酒,阿香快尝尝。”郭清晏道谢:“曹世叔也请。”曹评追问:“如何?”
郭清晏一饮而尽:“杏花酒产自河东杏花村,用当地井水酿造而成,别有一番风味,好喝!这可是贡品,曹世叔好手段!”
曹评道:“昔年府中珍藏。那些嘉良夷人不识货,这才幸存下来。还是阿香好本事,最识货。”
郭清晏谦虚:“世叔谬赞了,碰巧喝过而已。世叔也知道,义父治下最为严苛,军中不许饮酒的。义父要是在的话,少说二十个军棍!”
曹评再次满上:“客随主便,今日听我的。老耿快喝,难道是气我来晚了?”郭清晏从善如流:“世叔请。”
酒过三巡,曹评有些迷糊了:“阿香今年十几了?仿佛昨日阿香还是个小孩子,一晃眼长这么大了。”
郭清晏回答:“世叔糊涂了,阿香早已及冠,今年二十有三。”曹评关心道:“你这辈是‘从’字辈,可取了表字?”
郭清晏如实回答:“祖父亲自取的清晏,取河清海晏之意。”曹评醉眼朦胧:“安阳公?大周能有今日,全都要依仗安阳公。”
郭清晏斟酒:“祖父戎马半生,老来身体康健,是我郭氏的福分。祖父今年七十五整寿,曹世叔可讨了酒喝?”
曹评向往极了:“在下只不过是西境一小小胡商,安阳王府的大门摸不到的。”郭清晏画大饼:“明年祖父寿宴,还要烦请世叔代侄儿送寿礼回京。世叔扎根乌护多年,定能安然无恙返回长安。”
曹评马上表示:“世子高看我曹家了。郡王为国尽忠,我曹家今时不同往日,只能勉强糊口。乌护路上层层盘剥,世道越发艰难。”
郭清晏压根不信:“世叔谦虚了,乌护草原上,谁人不知曹八爷的威名。”曹评看起来一肚子苦水:“阿香你离开久了,不懂……不懂呀!”
郭清晏将醉酒的曹评安顿后,回房见到喝茶的耿义武。郭清晏坐到他对面,抢过茶盏:“二哥这是茶不醉人人自醉。”
耿义武酒没少喝,人倒是很清醒:“曹评此人唯利是图,名声极差。”郭清晏明白:“二哥是没想到曹评亲自前来。”
耿义武点点头:“是呀!”郭清晏分析:“要么曹家境遇艰难,病急乱投医。要么武威军的名声有利可图。与虎谋皮,终会反噬。”
耿义武也看得明白:“我们武威军想要继续壮大,离不开牵利商人的支持。牵利人本性如此,曹家还是在意名声的。”
郭清晏可没耿义武那般悲观:“有利可图方能长久。曹评同乌护各部相交甚密,生意做到了乌护牙帐。武威军太弱小了,离不开乌护的庇护。”
耿义武问她:“乌护王庭可是出事了?”郭清晏想了一下:“长安的消息,五年换了四位可汗。不是病亡就是被毒|杀,总之乱糟糟的。药罗葛气数将近,漠北草原又要动荡了。”
耿义武愁:“真是多事之秋,没一个省心的。”郭清晏反倒觉得:“这是好事,乌护骄横,没少奴役我西境百姓。否者乌护大军整军西迁,占据西境。不是赶走了豺狼又来了虎豹,大周危矣!”
耿义武深刻觉得:“我们武威军就是那井中困兽,闭目塞听。一应消息,后知后觉。这可不行。”
郭清晏早有准备:“阿香麾下施瑛乃斥候出身,最擅收集情报。到时候我们的人随着牵利商队往来西境各处,耳聪目明,指日可待。”
耿义武算是看出来了:“老狐狸遇上小狐狸,棋逢对手。”郭清晏不愿意了:“二哥看着阿香长大。阿香什么人,二哥还不了解吗?最是纯良耿介!”
耿义武茶水都喷出来了:“纯良耿介?你?行了,赶快休息吧。”郭清晏起身相送:“二哥慢些走。”
第二日一早,有人来敲门:“世子殿下,曹八爷有请。”郭清晏开门:“你是?”来人一副汉家儒生打扮,拱手道:“回世子的话,小的曹征。曹家九房行五。”
郭清晏客气:“曹家九房乃伽乐城第一豪族,今日有缘得见,实属有幸。”曹征再次拱手躬身:“世子折煞小的了。我曹世九房世代为都护府臣民,理应效忠世子,重振武威军雄风。”
这话说的真漂亮!郭清晏问他:“本世子记得,曹家最早撤出了伽乐城。如今九房在哪发财?”
曹征有些窘迫:“回世子的话,九房为了避祸,西迁到卡尔鲁克领地。卡尔鲁克擅长冶炼,这些年收获颇丰。”
郭清晏听后抱拳:“恭喜!”曹征直接跪在地上:“世子容禀,九房举族搬迁,确实不仁不义。家主当年以为,朝廷断然不会抛弃西平都护府于不顾。此举不过是暂避,谁成想这一离开,便成了永别。伽乐可是我九房祖地,经营百年,如何不心痛。家主是日夜盼着世子归来,夺回都护府,为死去的同胞报仇雪恨。”
郭清晏问他:“武威军上下满打满算不足万人。只不过是天山下最普通不过的军镇。现在押宝,是不是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