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州,晋昌,晋昌君府,后院隼房。自打王爷东归,留守君府的林竹,每过一个时辰便要造访隼房一次,以期收到新的消息。
王爷顺利出凉州,已经过去二十余日,只言片语皆未传回,主上脸色一日阴沉过一日,不是练兵就是派兵滋扰肃州,那拼命的架势,实在太过骇人。
林竹刚跨入隼房,留守隼房的录事急着来报:“大人,宝通钱庄的游隼刚刚抵达。”
林竹精神大震:“你说什么?有东边的消息传来?”
录事肯定极了:“宝通钱庄特有的火漆,绝不会错。大人请看。”
林竹拿过信笺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问:“指挥使大人呢?”
小兵跟在后面:“回大人,君上正在城外练兵。卢尚婢使节将至,接应之人至今未归。”
林竹点点头:“赶快备马。”
城外军营,林竹一路通行无阻来到主帐:“属下拜见指挥使大人。”
郭鸩见林竹前来,挥退帐中将领:“你们都先出去。”
众人退下后,林竹将信笺送上:“大人请看。”
郭鸩撕开火器,小小一张纸上,只写了四个字:“吾安,盼归。”郭清晏的字迹从小看到大,岂有不识得之理,悬了一个月的心,总算放下来。
郭清晏当场给薛应写了封问询信,同纸条一起交到林竹手上:“速速送回敦煌。”
林竹接过:“属下领命。”
郭鸩再问:“可有接应到卢尚婢使节?”
林竹回答说:“尚无消息传来,还需静待些时日。”
郭鸩不愉道:“活着到瓜州都做不到,真是废物,看来要另想办法了。”
林竹说:“孤夜姜占据陇右五州数十年之久,树大根深。卢尚婢想要突破孤夜姜的封锁,并非易事。昔年嘉良夷攻破廓、鄯、兰、岷、河、渭诸州,大周百姓不甘落于夷蛮之手,尽数东迁,只留下荒凉沃野。嘉良夷无法之下,这才调转目标,北上直取凉州。河湟虽说同样是重地,终究比陇右五州底子薄上许多。如今我武威大军收复西平、安北二府,又占据敦煌之富,立于不败之地。卢尚婢无论如何,都会打通前往敦煌的商道,公子无需着急。”
自打得知郭清晏一行被困在凉州数日,郭鸩这心就没好受过。怕郭清晏西归再次遇险,这才执着打通敦煌前往中原的安全通道。
既然孤夜姜不识抬举,不许西境商贾东到中原,那就绕路南下,让你凉州如那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我大周商贾若是能在河湟谷地经商通行,便能取道南下益州。蜀中乃天府之国,物产丰饶,能工巧匠云集,又能顺长江而下直抵金陵,金陵又有大运河沟通南北。届时我武威之名,何愁不能传扬天下。有学之士尽数投奔,西境兴旺指日可待!至于孤夜姜和卢尚婢,不过是两条为了利益杀红了样的野狗,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自能轻轻松松直取陇右河湟。大仇得报,杀上逻些,以告西境百姓在天之灵!”郭鸩镇守瓜州,无一日不为武威将来殚精竭虑。
卢尚婢的使团,由两人领队。一位是家中世仆,最得信任。另一位则是心腹爱将季摩鸠。两人跋山涉水远到而来,可见其诚意。
卢尚婢失西州,不痛不痒,河湟才是他的大本营。如何自西境购得盐粮铁、以及优质的白布,才是他所关心的。
至于老对手,随时准备卖给武威,眼睛都不眨一下。征战大将,形同大周藩镇节度使,只知有己不知有国。
季摩鸠乃后期新锐,老贵族出身。卢尚婢能将其拉拢过来,可是费尽了心力。领兵征讨了几个浑温部落,觉得自己分外了不起。“听闻西境大都护乃是一人间难寻的胡姬绝色,不知与本将账中牵利女奴比如何?”
郭鸩怒火中烧,面上波澜不惊:“区区一偏将,还想见我军统帅,简直是痴人说梦。如若这就是贵军的诚意,请回,慢走不送。”
老家臣立马上前:“晋昌君见谅,小将军不过是有口无心,仰慕郭郡王已久,渴求一见罢了。”
郭鸩才不管这些,阴阳怪气道:“原来这便是贵国的礼数,瑞和真是长见识了。不过我军瞧不见贵方求和之心,商贾通行未到时候。”
季摩鸠拍桌子:“无知小儿,不知我军诚意,怎敢信口雌黄,坏我两军大事!”
郭鸩好笑:“如果贵军的诚意,就是将我军主帅比作胡姬女奴,恕瑞和不敢恭维。就算贵军割让鄯、廓二州,我军也绝不与之合作。”
此话一出,老家臣看向季摩鸠:“小将军,别忘了主帅的吩咐,切莫误了大事。这可关乎……”
季摩鸠被打断,站起身向郭鸩拱手鞠躬:“小子无状,出言不逊,有口无心,还请晋昌君见谅。”
郭鸩起身扶起季摩鸠:“将军严重,不知卢尚婢主帅有几成诚意?”
季摩鸠大手一挥:“晋昌君铁定想不到,大帅请了我王圣旨,特许西境商贾借道甘、肃二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