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选你可知罪?”王选被五花大绑捆在院中,郭清晏上首正坐,太子老老实实站在郭清晏身后,存在感非常低。
王选并无惧怕之色,仰头向上:“老臣不知。”
郭清晏盯着他道:“明知先帝受丹|毒所害猝然薨逝,即不引以为戒,竟还引诱当年天子服用毒|丹饮鸩止渴。王选你该当何罪?”
王选坦荡道:“在下不过奉命行事。试问院中诸位,谁又敢违抗圣命?此事老臣不做,不止会惹得陛下不快,更是会丢命丢差事。陛下龙体关乎天下,老臣实在不放心假于人手,只得堵上身家性命,亲自上阵。”
郭清晏揭穿他:“说得好大意凌然。追根究底,不过是怕失了圣心,丢了荣华富贵。怎么着?和宫上下就你一个人真心为陛下考量了?太后呢?太子呢?众臣工呢?你是哑巴吗?大周臣民千千万,只有你一人能为天子分忧?王选你可真是个只知媚上自保的好奴才。”
王选提醒:“皇后娘娘回京后第一件事,便是深夜拜访五阳上人。自此,上人更是如泥牛入海般,不见了踪迹。陛下一应问诊饮食,皆由皇后娘娘负责,老臣也想问,陛下的病情为何会恶化的如此迅速?”
郭清晏倒也没生气:“好个诛心之言。孤一心为陛下,怎会怕你诡辩之伎俩!陛下之所以病情恶化,全因陛下体弱丹|毒难除。至于陛下在短短数月时间里积累了如此多的丹|毒,全因你王选寻回来的九转长生丹!你可知罪!”
王选并不服气:“皇后娘娘初掌凤印,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郭清晏深知王选秉性,早有准备:“来人,呈上证据。”
谢篱抬着文同道人走入院内:“奴才谢篱见过皇后娘娘。”
郭清晏抬手:“不必多礼。”
谢篱走到院中,面向王选:“经查,五阳上人早已在三年前辞世,王公公寻得的五阳上任,不过是五阳上人之孽徒,道号文同。文同虽说是出家方外之人,并没有继承其师的衣钵沉迷丹道,而是一名毒|医,用毒|之术出神入化。后被五阳上人逐出师门,游历江湖。三年前得知五阳上人死讯,返回师门,安葬先师后,借五阳上人之名,宣扬五阳上人生前最得意的作品,九转长生丹。毒|医也是医,仙丹既有济世救人之奇效,自然也是一味药方。文同道人怎会察觉不出其中蹊跷?不过是争一口气罢了。毒|药能害人,丹药同样也能。王选,你识人不清,累极陛下,你认还是不认?”
事到如今,王选依旧负隅顽抗:“真真假假,全凭皇后娘娘一张嘴,老臣辩无可辩。”
郭清晏听明白了:“孤还冤枉你不成?那孤问你,你可熟知九转长生丹的丹方?通晓其炼制过程?先帝受丹|毒之苦,为何不引以为戒,慎之再慎,确保丹方万无一失?进献天子之物,一不了解二不检查,只凭道听途说。你是被传说谎言迷花了眼?还是渎职乱政,为祸世间?桩桩件件,皆为死罪,罪无可赦!”
王选只是说:“世人皆传五阳上人乃当世高人,老臣寻访多日,这才请其出山救主。至于其他,并未多想。”
郭清晏似是对自己手中的老茧很是好奇,琢磨多时方才开口:“合着王公公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大周上下理应感激不尽不成?”
王选低头:“老夫惭愧,被奸人所骗,沦落至此。”
郭清晏懒得听他废话:“认罪便好。此等大罪,斩首实在是便宜你了。太子以为如何?”
太子站在后面当泥像,反应迟钝了些;“回母后,王选勾结毒|道加害父皇,理应诛九族。可王选并无亲族,儿臣以为,应判以车裂之刑,以消民恨。”
郭清晏不同意:“区区车裂,未免太便宜他了。太子可听过‘人彘’之刑,勉强可解孤心头之恨。”
太子拱手:“儿臣附议。”
郭清晏伸出手:“太子腰间配剑不错,可否借孤一用?”
太子解下佩剑双手奉上:“母后请。”
众人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刺耳的惨叫声响彻云霄,王选四肢体、双耳、鼻子皆落地,血淋淋的刺穿人心。
“这便是不直言纳谏、只知媚上谋权的下场。谋害天子,诛你九族都是轻的。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孤有怜人之意。你亲朋故旧何其无辜,因你枉费一条性命。今日刑人彘之刑,九族之罪加于你一身。以此告诫后者,丹药并非延年益寿、包治百病的仙丹,不过矿物金属的混合物,颜色夺目昳丽罢了。长期服用,排解不出的淤毒便会伤及脏腑,及至表皮,再无可救。谢篱,让这些人开开眼,丹|毒淤积究竟是何种模样!”
文同身上的白布被掀开,露出溃烂不堪的身体。众人无不惧怕后退,其中表现最激烈者,当属太子。这位储君险些晕了过去,被郭清晏一瞪,激灵灵清醒过来。
“此人便是冒充五阳上人的孽徒文同道人,月余之间大量服用九转长生丹,便是此等下场。世间无仙丹,更无可炼制仙丹的世外高人。不过连自己都骗过的老骗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