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储君,星夙有一事不明。”
郭清晏走在灰蒙蒙的街道上一派怡然自得:“你我乃至亲姐弟,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说!”
星夙也不掖着藏着:“卧阑叶病死岂不更好。”
这还用说?“卡尔鲁克有今日之威,全赖卧阑叶。他的继任者能否在恒逻斯尽享荣华富贵,五五之数。”
“那储君为何出手相救?”
郭清晏解释说:“傻孩子,卧阑叶何时死都可以,就是不能现在。他死了,恒逻斯必定大乱,议和还能进行下去吗?以卡尔鲁克人的脾性,必定会将卧阑叶的死扣到孤头上。到时候武威大军陷入西域动乱,瓜州危矣!这主动跪下,肯定要踩两脚。强压着肩膀逼迫其下跪,可要时时刻刻提防被反扑。孤要炽俟卧阑叶跪在孤脚前效忠称臣,为孤镇守西域。而不是一个满腔仇恨的卡尔鲁克。粮食没了可以抢,人没了可以生,民心散了神仙难救。孤要让每个卡尔鲁克人清楚,恒逻斯属于大周,属于孤。谋逆叛乱,天地不容!”
“通商互市、教化扶持,储君就不怕卡尔鲁克成为第二个嘉良夷?”
郭清晏猛地停下脚步:“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星夙认真看向郭清晏,郭清晏拍拍他的肩膀:“大周鼎盛时,嘉良夷可敢东出逻些,强占大周领土?”
星夙摇头:“自是不敢。”
“这就对了。嘉良夷忘恩负义极为可恨,可大周放权节度使割据一方,致使山河沦落,才是根本。没有哪个政权能如那日月星辰,横亘不朽。当下,我们只能做该做的。至于以后,要交给后世子孙,管不了的。”
“储君胸襟,星夙远不能及。”
郭清晏下榻别院。
星夙快步走进郭清晏所居内院,也是别院唯像模像样的院子:“禀储君,立磁求见。”
郭清晏放下手中舆图:“这么快?”
星夙被桌面上绘制一半的舆图吸引:“这是自素叶水城一路西行的舆图?”
郭清晏点点头:“仓促了些,不过大体地势地形都在。”
“储君好本事!这些地方我们只走过一次。”
郭清晏问他:“想学吗?”
星夙不可置疑道:“我可以吗?”
郭清晏好笑:“有什么不可以的?”
星夙好奇:“这本事储君从哪里学来的?”
郭清晏回答说:“长安大明宫。大周人才济济,虽不如早些年,底蕴可不是嘉良夷这些蛮族可比的。”
星夙重复一遍:“东宫……”
郭清晏看向他:“怎么?想听故事?”
星夙不好意思道:“就是好奇大周百姓的生活。”
郭清晏认真思索:“其实孤也不太清楚。作为皇子伴读,孤的一举一动都要万分小心,每日提心吊胆的。不是担心主子闯祸,就是替主子挨打。当时觉得生不如死,现在想来,还挺怀念的。”
这可不得了!“挨打?”星夙瞪大了眼睛。
郭清晏倒不觉得什么:“皇子伴读理应如此。不过阿昇虽说荒唐,倒是个重情义的好主子。有一次,太和帝毫无征兆召见诸皇子,挨个考校,答不上来板子伺候。这把我给急的,皇帝可没有先生好糊弄。临时准备小抄压根来不及。”
星夙等不及:“后来呢?”
郭清晏叹口气:“后来呀,阿昇最怕见他父皇,别说答题了,话都说不利索。被太和帝责罚,赏下二十大板。好在行刑的太监下手还有分寸,没伤到筋骨。”
星夙觉得不对劲:“长庆就看着储君为其领罚?”
郭清晏摇摇头:“哪有!阿昇扑到我身上,声泪俱下认错。还请求离京,此生再不回来。”
星夙遗憾:“太和帝没答应?”
“他敢吗?”郭清晏收起情绪:“好了,还不快去请立磁!”
“小的立磁拜见王爷,见过星夙神官。”大厅内,立磁不卑不亢道。
“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卧阑叶病情如何,可有起色?”
“下臣代汗王谢王爷挂怀,已能下地走路,好了许多。”
郭清晏满意:“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治,不破不立。”
“王爷说的极是。”
郭清晏问他:“议和的条款可看过了?卧阑叶养病,你身为宰相,可要事无巨细,以免落下口实。”
立磁起身:“劳王爷惦记。小的必兢兢业业,促成此事。”
话中有话,郭清晏明白:“行,说说吧。”
立磁沉下脸来:“我方对素叶水沿岸的边境划分,略有异议。巴尔喀什湖乃我族祖地,断不可相让。”
郭清晏点头:“祖地感情深厚,可以理解。不过,素叶水城乃我军将士浴血奋战而来,冒然相让,对不去魂断素叶水城的将士们!”
立磁低头不语,郭清晏退一步:“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