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居,书案难得干净,没有堆满奏折等待批复。两张皱巴巴的纸团被丢了上来,郭清晏大马金刀坐在桌案后:“一人选一个。”
耿义武迷茫的看向郭清晏:“香儿这什么意思?”
“毗罗过世,武威接到邀请,北上出席丧仪。随便绕道去沙戈纳尔拜见我阿爹,关心下乌里雅苏台修建的如何了。部落集市逐步走向正轨,需有人南下巡视。顺便去瞧瞧慕容光可还安好。钱、粮、人,应有尽有。孤永远是他的靠山。两项任务,一南一北,二位选一个吧。”
耿义武同郭鸩默契对视,郭鸩退后一步:“二哥先请。”
耿义武随便拿起一张纸团,摊开:“北!”
郭清晏笑咪咪确认结果:“二哥同阿爹有缘,可要在沙戈纳尔多住几日,好好叙叙旧。”说完转头看向郭鸩:“卑禾羌海就拜托小鸟儿了。”
郭鸩看着手中的“南”字,保证道:“香儿放心,一切有我在。”
耿义武担心道:“要不我同阿鸩换换?卑禾羌海的浑退、唐古特这些嘉良夷别部没一个好相与的。”
郭清晏问他:“乌护王庭的人精就好相与?再说,万一同长安使臣遇上,麻烦。阿香要寻卢尚婢的麻烦,还是稳妥些好。”
耿义武语重心长:“我们两个都不在敦煌,你少惹事端,专心经营卑禾羌海。慕容光不容易,此战若退,影响士气。”
郭清晏只说:“不过是想同契苾羽葛尔赞多交个朋友,怎能算胡来!”
耿义武是万万没想到:“甘州?香儿你这步子迈的是不是太大了些。契苾羽部可是陇右乌护的领头羊,甘州一霸。这些年岁独立游牧在甘、凉地界,看着与世无争,谁不知他们心向嘉良夷,还趁机捞了不少好处。”
“葛尔赞多娶了卢尚婢幺女,自然心向岳父,对孤的招商会视而不见。这些都是小事,无妨。契苾羽部不过将甘州占为己有,完全忘了大周收留之恩。然,甘州永远是大周的甘州,契苾羽忘了,孤自然要提醒一二,以免忘本!”
耿义武持不同意见:“慕容光在大非川处境艰难,此时不宜招惹契苾羽这种地头蛇。”
郭清晏看向郭鸩:“小鸟儿觉得呢?”
郭鸩只说:“东归无退路。”
耿义武一听不愿意了:“你小子,越来越滑头了。”
郭清晏摊开舆图:“二哥你看,敦煌距离逻些万里之遥。路程上的距离并不可怕,再远还能远过恒逻斯、葱岭不成。逻些地处高原腹地,地形崎岖、雪山高寒。大漠草原、荒野戈壁、中原山林,这些我们都见过,并不可怕。偏偏逻些不同,我们的战士能否适应独特的高寒环境,单看慕容光传回来的消息,并不容乐观。”
耿义武同意:“别说逻些,嘉良夷领土,还不如西境,至少背靠天山,有绿洲可供栖息。那破地方,除了出恶气,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辛苦经营数年,连肚子都填不饱。”
郭鸩一直盯着舆图:“所以说,香儿的意思是以夷制夷。收编唐古特、孟兰这些嘉良夷别部,打上逻些。这些别部的确更适合高寒气候,只是利器伤人,需调教。”
耿义武同意:“是个好主意。西境才是我们的根,自家精锐就应该用在刀刃上,避免无谓的伤亡。至于这些嘉良夷别部,南侵逻些,必定元气大伤。届时哪还有本事同敦煌叫板,只有老实听话的份。”
郭清晏想的更远:“西境民生凋敝多年,不是一二十年养的回来的。治下胡籍多于汉籍,长此以往,恐生祸端。充嘉良夷别部为汉籍,迁至庭州、碎叶等地,采矿、挖药、开荒、建房,何乐而不为。正好修建乌里雅苏台缺人,通向黑虎城的官道也需有人维持。命这些战俘着汉衣、说汉话,早晚成汉人。”
耿义武拍板:“是个好主意,值得一试。”
郭鸩表示:“二哥放心心,此事交给阿鸩,武威缺不了青壮。”
郭清晏只觉得:“若是哪天,中原百姓纷纷逃难至此,武威才能真正无忧。”
耿义武沉痛道:“并不想见到那一天。”
郭清晏更加清醒:“武威不倒,早晚有那么一天。”
郭鸩提议:“别部壮丁充武威,可否请陇右牵利帮忙?”
郭清晏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第二日清早,公鸡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耿义武带着医工堵在寝殿门口:“香儿、阿鸩,起了没?”
郭鸩披着外袍,睡眼蓬松,开门询问道:“二哥这是何意?”
耿义武站在门口:“起了就好,先让医工请个脉。”
郭鸩不解:“城中出了疫病?”
耿义武赶忙吐了三口口水:“呸呸呸,童言无忌!你小子,活腻歪了,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郭鸩认错:“二哥莫气,稍后就来。”
前殿,郭清晏发簪挽发,懒洋洋走过来:“二哥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想一出是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