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郭凭见过十六……殿下。”
雷延阁紧随其后:“朔方指挥使雷延阁见过殿下。”
怀远县武威军营帐,紫袍凤冠高坐在上的郭清晏无悲无喜:“都是一家人,无须多礼。起来吧。”
“殿下可还安好?”郭凭昔年同郭清晏一起养在常乐公主的浮光园,交情不错。
郭清晏弯起嘴角:“阿凭你老了。”
郭凭低头:“微臣年长殿下三岁,是该老了。”
“这位是?”郭清晏看向雷延阁。
没等郭凭介绍,雷延阁上前一步:“回殿下,下官朔方军节度使,辖灵州。”
“瞧雷大人心宽体胖一副寿星公的模样,灵州定是风调雨顺、万无一失。”
雷延阁年过五旬,肚子老大,弯腰都有些费劲。“微臣惭愧,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有孤在,定能让灵州固若金汤。雷大人只管颐养天年就好。”
雷延阁脸色发白,没了之前的恭顺:“谢殿下吉言。”
郭清晏看向二人身后,奇怪道:“没监军吗?以梁源的脾性,竟无内侍监军,当真可笑。看来梁源很信任阿凭呀!”
郭凭赶忙躬身:“微臣愧不敢当。”
郭清晏自嘲道:“算了,孤可管不了京城事。”
郭凭再次羞愧:“是侄儿有负姑母所托。”
郭清晏摆摆手:“形势比人强,你我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浮萍,想要逆流而上都难,更别提堵住这滔天洪水。”
帐内一阵沉默。
“别站着了,都坐吧。奔波而来,应是饿了,正好陪孤吃顿饭。”
郭凭拱手:“谢十六殿下赐宴。”
“天鹅炙你们应该没吃过。还有驼肉饭、乳汁豆腐、胡麻羊肉汤、牛乳糕、雪梨腰花。都是些西境菜式,尤其是天鹅炙,自家养的,别有一番风味。”郭清晏像是在招呼老朋友。
雷延阁有些坐不住:“不知顾新成、李思训可在殿下大帐?”
郭清晏捧着胡麻羊肉汤,给予肯定回答:“已入闲田,正在养伤。”
雷延阁再度追问:“不知殿下所图何为?还请明示。”
郭清晏专心致志喝汤:“恐怕雷大人做不了主。”
雷延阁表示:“殿下放心,微臣定会如实向朝廷禀明。”
郭清晏总算舍得放下胡麻羊肉汤:“据孤所知,顾新成、李思训不过是被奸人蒙蔽,以为陛下身处危险之中,这才入京勤王,以护圣驾。此乃忠臣也。河东、宣武牙兵并未闯入京城,算不得谋逆。即非谋逆,又是忠君之举。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赶尽杀绝,倒像是杀人灭口。不如各退一步,顾、李两族,五代内不得出仕,刑三千里戍边,不得赦如何?”
雷延阁真就做不了主,看向郭凭。郭凭早有预料:“十六殿下放心,微臣自会禀明朝廷。”
郭清晏丢出两份奏表:“一份陈情,一份请陛下圣安。麻烦阿凭转送长安。饭吃完了,孤不远送。”
武威王帐百里外,朔方军大帐。
雷延阁没好气道:“郭兄家的这位殿下倒是极会摆谱!”
郭凭笑笑:“雷兄莫气。郭氏贵女,本该如此。先帝爷在十六殿下面前,还没雷兄有气势。”
雷延阁不信:“真的?哪位先帝爷?”
郭凭回答说:“两位先帝爷。”
雷延阁嘟囔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姓武呢?”
郭凭也不生气:“先帝爷也怕,要不怎会在归天后得了个不孝不悌的骂名。”
雷延阁受不了了:“你们郭家人都有病!”
郭凭说正经的:“以我对十六殿下的了解,交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不止不会交人,还会庇护宣武、河东的牙兵。戍边虽苦了些,总比没命好。”
雷延阁气鼓鼓:“你还有心思同情旁人?”
郭凭气定神闲:“为何没有?不过眼前困境,总有解决之法。若真做了伥鬼,这才再无翻身之可能。”
雷延阁上心极了:“还请郭兄赐教。”
郭凭开始讲道理:“甘露殿始末,不知详情,但也能猜出一二。顾、李二人真冤假冤,满朝文武心知肚明。如今朝局动荡,就连内侍,都分了神策军派、弘文馆派。你知现如今这位能风光几年?万一风云突变,忠义之士为顾、李翻案,你我岂不成了助纣为虐的刽子手!就算免去罪责,史书记上一笔,子孙后代还能抬得起头吗?”
雷延阁点头:“言之有理。不愧是雷兄,想得周到长远。”
郭凭继续:“如今有十六殿下出面力保,你我又怎敢在龙渊剑下放肆?差事和忠义得以两全,简直是天下掉馅饼。再者,十六殿下这一出手,更是是给天下忠义之士吃了颗定心丸,留了条保命的退路。京城那位,再想拿节度使们开刀,就不怕豁出一条命去的节帅们西去武威,投奔皇后娘娘?尤其是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