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鸩一身疲惫回到驿馆,皇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朱邪万里们纷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询问。“怎么才回来?”“可是被刁难了?”“究竟什么意思?”
郭鸩命人关好门窗:“并未见到陛下。”
有人不愿意了:“真会折腾人?”
郭鸩接着说下一句:“倒是在太液亭见到一位县主。”
有人不懂:“县主是什么主?”
郭鸩被逗笑,解释一句:“圣人的女儿是公主,王爷的女儿是郡主、县主。”
众人不关心郡主、县主,只关心:“咱们什么时候能回敦煌?这长安呆得,太别扭了。”
郭鸩保证:“快了,大家伙再忍一忍,这几日千万别被楸到错处。”
有人感同身受:“礼司也怪不容易的!”
众人散去后,郭鸩写了封家书,命暗桩送回敦煌。养在驿馆的游隼不过是障眼法,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江南的糯米酒,要不要尝尝?今早刚从西市买回来的。”朱邪万里倚在门边,发出邀请道。
郭鸩拒绝:“我不喜饮酒。”
朱邪万里吐槽:“比崇教寺的老和尚还恪守清规戒律。”
郭鸩不耐烦:“没事滚蛋!”
朱邪万里才不怕,自斟自饮起来:“我虽是胡族,怎么说也是一族王子,还算尊贵。我们沙陀部很少参与黑虎城争斗,也算自成一体。同坚昆一般,保留了不少祖宗规矩。这俗话说得好,天下事一通百通。当今天子生母病逝,太妃们跟着太皇太后住在兴庆宫,阖宫上下寻不出一位女性长辈。王府县主随意出现在太液池畔,怎么想怎么不不对劲。除非,是有意为之,专门为某人精心准备的。”
郭鸩不解:“何时这般灵巧过?”
朱邪万里随口说了句:“还不是王爷叮嘱……”
郭鸩正色:“有事瞒着我?”
朱邪万里扯动嘴角挤出笑来:“喝酒?”
郭鸩夺过酒杯一饮而尽:“说!”
朱邪万里连犹豫都没有,老实交代:“临行前,王爷交代了,此行恐遇变故,乱我武威军心。与其疲于应对,不如照单全收,而后再徐徐图之。没什么比全身而退更重要。王爷怕你犯了倔脾气,顶撞圣上、抗旨不遵。要我时刻警醒,护你平安。”
郭鸩问他:“眼下困局,又该如何破解?”
朱邪万里摊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有领旨谢恩的份。”
郭鸩猛地站起:“领旨?”
朱邪万里反问:“要不然怎么办?进退维谷,保命要紧。”说完拿出一封密信。“王爷的字迹总认得吧?”
郭鸩抢过密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平安归来,万事有我。
朱邪万里再次提醒:“指挥使仔细思量,切莫中计。万事都有转圜的可能,天无绝人之路。”
郭鸩闷着头在屋子里面转圈圈:“阿热国主何时入京?”
朱邪万里眼前一亮:“好主意!坚昆上书称臣,可是长安贵宾。不到万不得已,谁会下阿热国主的面子!”
郭鸩心中恨极:“此计若成,庭州该如何自处?成为人人鄙夷的私生子吗?这简直是断我武威根基!”
也是很好理解。朱邪万里并无醉意:“这世道不公。位高权重的男子不愁没有子嗣。今上推己及人,夫妻反目、父子相争。就没想过,没了武威坐镇西境,长安可还有今日安稳。”
郭鸩举头望向空中明月:“不知阿香可有睡下?”
朱邪万里笑他:“出息!”
郭鸩不甘示弱:“你不惦记刚出生的小闺女?”
朱邪万里嘴硬:“不惦记!”
郭鸩逗他:“如此正好,送与我养如何?我同王爷正好缺个女儿。”
朱邪万里恶狠狠道:“养在宝云殿的小姑娘哪里不好,少来惦记别人家的心肝,真不要脸!”
郭鸩继续逗他:“不想同我家庭州亲上加亲?”
朱邪万里想都没想拒绝道:“你情我愿的事当长辈的少插手,为老不修!”
门下,武威军牙将郭鸩忠勇无双,横扫陇右,赴汤蹈火,一心为国,堪称楷模,朕欣慰之。特此加封牙将郭鸩为晋昌侯,世袭罔替,以慰军心。
信王长女江华公主,蕙质兰心,秀外慧中,温良恭俭、才貌双全。正值芳龄,可堪良配。出降晋昌侯郭鸩,修百年之好。
尘埃落定,利刃落下,郭鸩反倒平静下来,规矩接旨:“臣谢陛下隆恩。陛下千秋万代,仙寿永昌。”
宣旨太监笑眯眯道:“晋昌侯快快请起。”
郭鸩极为客气:“屋内早已备好药泉仙酿,可延年益寿,公公里面请。”
宣旨太监受宠若惊:“药泉仙娘可是最珍贵的贡酒,非皇室宗亲不可得。晋昌侯真是大方。”
郭鸩谦卑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