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姮昨晚也是没有睡好,她总是怕自己会碰到魏宴安的伤口。
醒来后,发现身边的人却不见踪影,她微微地皱了皱眉。
秋鹭进来给她梳妆的时候,谢姮便开口问了:“他人呢?”
秋鹭正将一只镂空飞凤金步摇插入谢姮发间,回答道:“将军一早便出门了,瞧着方向,像是去了书房。”
谢姮神情慵懒,打量着自己新染的蔻丹,撇了撇嘴:“伤都没好完,折腾什么?公务哪里处理得完?”
秋鹭偷偷地笑了笑,阖上了胭脂扣。
上午阳光正好,谢姮又拿出了一个小册子,躺在窗边的美人塌上看着。
这是她让秋鹭去书坊里买来的,从建康带来的话本,谢姮已经全部看完了。
看着看着,谢姮的神情逐渐微妙了起来。
她随手又往后翻了翻,整本书讲的就是,死了丈夫的寡妇,与村里的男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幽州不仅民风彪悍,连文学写作都是如此大胆。
听着枝头不断传来的蝉鸣,谢姮不禁感到心烦意乱。她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向小厨房走去。
魏思看见前方婀娜的身影,几步迎上前去:“夫人,你怎么来了?”
谢姮朝着秋鹭手里端着的药膳微扬下巴:“我来给将军送午膳。”
说完,不等魏思进去同胞,便径直往里走去。
魏宴安听见动静,放下了手中的笔。
谢姮从秋鹭手中拿过药膳,略带责备地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就算是要处理公务,也不能忘了吃饭。”
魏宴安瞧着那碗食材丰富的药膳,轻笑了声:“多谢夫人关心。”
谢姮美目一闪,轻声说道:“你救了我,这都是应该的。”
魏宴安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说道:“只是如此么?”
谢姮便撇过了头,不语。
建康谢府。明月高挂,晚风微拂,便响起一片竹林摇曳之声。
谢庭之抬手给恒褚斟满了一杯酒:“还未向道喜,便以此杯为贺。”
恒褚却神情不悦,无奈地摆摆手:“我就不喜欢崔家那小子,偏我母亲和嘉柔中意得很。”
说着,将酒一口饮尽,向着好友大吐苦水。
谢庭之一笑,并不接话,反而温声调侃道:“令妹都已成婚,不知何时能喝到你的喜酒?”
恒褚一听此话,满不在乎地说道:“左右不过就这几家的女儿罢了,都无所谓。我对婚姻本就没什么期待。”
说着,目光望向了谢庭之,懒散地说道:“我倒更是好奇什么样的女郎,才能入庭之你的眼?”
谢庭之笑意温和,端起石桌上的酒浅浅呷了一口:“这可说不准。”
手指轻敲了下桌面,在不动声色间转移了话题:“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恒褚这次从龙亢到建康来,为的就是送妹妹出嫁,并无其他事情了。
他抬头望了望月亮,嘴上回答道:“也就这几日了,看着嘉柔安定下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我如今才知道妹妹出嫁的心酸,想必当时谢姮嫁去幽州时,你的心情也定是与我一般。”
谢庭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酒过三巡,虽然春竹酒并不醉人,但二人也喝了不少。
恒褚早已喝得脸色微醺,略有醉态了。
谢庭之抬眼望了望天色,温和地说道:“今日时辰不早了,还是歇在谢府吧。”
恒褚也没有推辞,随着谢庭之向前院走去。
哪知走到半路,却遇见了不远处走来的一行人。
恒褚的全部心神一下就被站在最前面的女郎吸引住了,只见她端庄优雅地向谢庭之了个礼:“表哥安好。”
谢庭之含笑应了,温润的声音含着几分关切:“夜深露重,春郦表妹怎生在此?”
王春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陪着姨母说了些话,结果忘了时辰,只得借宿一晚了。”
谢庭之摇了摇头:“都是一家人,说这些便见外了”说着,向王春郦介绍了恒褚。
王春郦抿唇一笑,对着眼前的人施以一礼,唤了一声“恒郎君”。
恒褚被这一笑迷了心神,愣了愣神,慢半拍地回了一礼。
王春郦轻笑着道:“那我就不耽误二位了。”
谢庭之让开了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她先行。
王春郦冲他点了点头,仪态娴雅地继续向前走着。
路过恒褚时,他只觉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又消散在了晚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