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谢姮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魏宴安有些许喜欢。
可魏宴安却另有所爱,那她就只能藏起这份心意,直至在漫长岁月中,消磨殆尽。
否则,难道真要把自己陷入比死还难忍的境地,就为了一个男人?
魏宴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幽深的眼睛没有一丝睡意,入眼也是一片黑暗。
这半月来,他是一刻也未曾停歇。大战在即,自是要加强对士兵的训练,才能在战场上展现出以一敌百的实力。
还有各种作战方案的制定,每晚都在营帐与军师,副将们讨论到深夜,才敲定了所有事情。
身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魏宴安喉结滚动,薄被下的手微微移位。
出发之前,他还得把府内的事情布置妥当。想着,魏宴安皱了下眉,依云的事也该安排下来了。
突然,身边的人动了动,一股清香袭来,是谢姮发间的味道。魏宴安侧过头,伸手替人压了压被子,复又闭上了眼。
翌日,谢姮是被硬生生热醒的。她睁开了泛着水汽的眸子,掀开身上的被子。昨夜因着魏宴安回来的缘故,秋鹭并未派人进来添冰块。
一觉醒来,屋里都似蒸腾着热气。谢姮只着单衣,前去打开了紧闭的菱窗。
谢姮望着院中的花草,以往长势正好的海棠,也娇气地垂下了叶子,花瓣都失了水分。
谢姮没由来地有点不安,饶是幽州地处边疆,也不至于夏季就炎热到这种地步吧。
她正想找人问问,才发觉魏宴安已不在府上了。她微微愣了愣,扬声唤了声秋鹭。
秋鹭净了净手才走进了内屋,先前无事,她正在研究哪种眉黛化的妆容更自然。
她快步走了进来,笑着替谢姮梳着发:“夫人,我最近新学了个妆容,晕红妆。我化一个给你瞧瞧?”
谢姮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除了她出席宴会另有要求的时候,向来都是让秋鹭自由发挥的。
可得到化完妆后,谢姮却蹙了蹙眉。秋鹭用了胭脂,红粉涂染了谢姮面颊,色彩较为浓艳,便多了几分娇媚。
镜中映出谢姮姣好的容颜,她眉宇冷淡,像是万事也不过心一般,显然与妆容有些违和之处。
毋庸置疑,谢姮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美人,更有着备受追捧的清冷出尘的气质。
虽未明言,可谢姮向来自傲于出众的容貌与高贵的家世。
但魏宴安就如同柳下惠一般,对她从未有过亲近之举,又岂能让她舒心。
可如若魏宴安向她走近,她又会退避三舍,认为他只是贪图美色的登徒子,当真是矛盾得紧。
谢姮的神色顿时冷若冰霜,惊得秋鹭默默加快了手中绾发的速度。
这在这时,冬堇郁郁不乐地走了进来。谢姮瞥她一眼,便知道她又有话讲了,还定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冬堇一开口就是:“隔壁余别驾府上的泽香出门买菜,回去的时候瞧见将军的车架往永安巷去了。”
冬堇不满地想到,将军也真是的,一回府就去见那个外室,她现在一点也不同情她了。说不定就是装可怜才博得将军怜惜。
现在幽州满城的人都在盯着那呢,她们虽不敢明目张胆地说什么,但挖苦谢姮没有手段,拢不住丈夫心的,可大有人在。
冬堇很为自家夫人觉得不值,辛辛苦苦操劳魏府的事务,还要受这样的委屈。
谢姮扯了扯嘴角,心里像是泡满了冰水一般。明明想好要压下去的情愫,可那人不过回来一晚,就彻底扰乱了她的心。
“我说的这些,你觉得如何?”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祝依云眼波微动,将军待她已十分尽心,连这些都替她考虑好了。
毕竟治中从事也算是幽州城内不小的官了,祝依云不免有些担忧:“依云这般出身,只怕会让人嫌弃。”
魏宴安缓缓刮着浮起来的茶沫,安抚着她:“这你大可放心,曹从事为人仁厚,既应了我此事,就定会待你如亲女。”
明明很快就能完全摆脱贱籍,和普通姑娘一般能够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祝依云却高兴不起来。
她妩媚的眼睛微微放大,纤手也紧紧握在了一起。祝依云狠了狠心,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将军,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意的。只要能留在你身边,依云别无所求。”
她豁出去了一切,只是想要奢求一个圆满的结局。
没有多做思考,魏宴安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不露丝毫情绪地拒绝:“我们当初的约定,是没有这一点的。”
他的态度毫不留情,瞧见祝依云瞬间黯淡下去的脸色,叹息一声,又补充道:“你我相识多年,往后要是有什么难处,我也会尽力帮的。”
多少人想得到魏宴安这么一句承诺,祝依云依旧默然无语,只点了点头。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