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良面不改色:“王妃说的哪里话?都是外面的谣传,待下官找出幕后之人,定会严加惩戒。”
谢姮笑意深深:“是吗?陈大人,那就走吧。”
陈实良退后一步,右手微抬:“王妃先请。”
陈实良能屈能伸,他还指望着谢家的援助,并不介意对着谢姮低眉下首。但二人都心知肚明,不管之前有怎样的过节,多少的算计。
平息民愤,才是当务之急。
谢姮此次出门,坐的是木轺车。此类车有盖无帷,类似于车舆,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城内的情况。倚靠的木板上均裹着狐皮,座位上放着巾垫,布置得相当舒适。
见她如此,陈实良也只得弃了马车,自己骑马跟在左右。
车驾走过幽州的街道,入目皆是荒凉。昔日繁华的街市,早已没了当初的热闹。路边堆积着不少杂物尘土,像是无人打扫一般。
远处,有不少人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似乎是想看他们要去做什么?
谢姮只往后瞟了一眼,那些人便停住了脚步。他们看起来草木皆兵,行为举止都透露出警惕和不信任。
谢姮收回目光,没有再看。
突然,一个小女娃从旁边的小巷跑了出来。她迅速地拦在车前,周围的护从都没反应过来。
车夫吓得拽住了马头,马儿吃痛地高扬前蹄,但总算没有踏到小女娃的身上去。
乘舆内的谢姮也反应不及,身子撞上了旁边的车拦上,鬓钗微斜。
她坐直身体,抬手扶了扶步摇,让要驱赶女娃的护卫退了下去。谢姮定眼看着这个衣衫褴褛,头发脏乱的女娃,柔声问着:“你是饿了吗?我让人拿点吃的给你。”
那女娃摇摇头,她顿了顿,语出惊人:“夫人,我可以跟着你吗?”谢姮的笑意淡了下来,冬堇更是要让侍卫把女娃拉走:“你这小姑娘,要是我们夫人答应你,下次别人这么说,又该怎么办?”
可她充耳不闻,执拗地看着谢姮。谢姮被那双黝黑的大眼睛看得心中一动,招了招手:“过来。”
冬堇心中一急,这小女娃是可怜,但又不是她们造成的。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有没有染上瘟疫,夫人让她过去做什么。
女娃却眼睛一亮,慢步跑到谢姮身边。谢姮伸出了手,女娃低头看看自己的,没有牵住谢姮的手,自己爬上了车子。谢姮笑了笑,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车子继续往前走了,女娃小声开口:“我没有得瘟疫,也不会缠着你的,我只是有事想要告诉你。”说着,目光看向了马上的陈实良,变得凶狠起来,像一头想要咬人的小兽。
谢姮神情不变,轻轻地用手转过她的头,眼睛却看着前面:“不急,什么时候都可以讲。”
小女娃便乖乖地坐在位置上,低头看着车上的金饰,不再开口了。
还是个不会隐藏情绪的孩子,谢姮想着。
陈实良吩咐着官差去城门那做好准备,务必要稳住那些灾民,不要到时候城门一开,便一窝蜂地涌进来了。
对于那个拦路的小女娃,他倒是并不在意。不过是个灾民,谢姮收下她,或许也是想留个好名声。
时隔多日,城门终于再次大开。谢姮坐在车上向外眺望。
第一眼就瞧见了,银鞍白马上,俊俏的郎君正朝她遥遥地笑。
谢九思让队伍原地待命,自己一人骑马上前。
“你怎么来了?”谢姮语气不明地问道。
谢九思神采奕奕:“当然是母亲让我来看姐姐的,小爷我武功盖世,这一路就没人敢来放肆的。”
谢姮瞪他一眼:“胡说,只怕是你自己偷溜来的。兄长派来的是谁?”
谢九思的气势一下子就消下去了:“我担心姐姐,你成亲的时候我就没赶上。还有宋鹤清哪有我靠谱啊。”
这时,陈实良下马走了过来。谢姮便止住了话头,转而向他介绍道:“这是舍弟,谢九思”
陈实良:“原来是谢二郎君,久仰大名。诸位跋涉而来,这真是解了幽州的燃眉之急啊。”
对于陈实良的极力赞扬,谢九思却反应平平,只冷淡地点了点头,像是不愿多聊。
陈实良只得尴尬地住了嘴,谢姮对此视而不见,只道:“安抚城外灾民的事情,就劳烦陈大人了。”
“不敢不敢,下官分内之事”陈实良唯唯诺诺地应下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入了城,声势浩大。外面动静这般大,不少百姓都打开了门,看见这番场景,不禁热泪盈眶。
他们得救了!
谢九思跟在谢姮车架左边,他这才注意到另一个人:“这小孩是谁?姐你在哪里捡的?”
“她可不是我捡的”谢姮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上:“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娃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崔绾,我阿婆给我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