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贵妃自然知晓她的来意,她吩咐碧荷道:“本宫不见人,你告诉她,一切如常就行,就当没有说完,脸色就如白纸一般,剧烈地咳嗽起来。
碧荷连忙给兰贵妃拍起了背:“娘娘切莫伤怀了。”她苦笑道:“本宫以为在这个深宫中,还可以有个孩子聊解寂寞。结果竟没有这般的缘分。”
而她的另两个孩子,兰贵妃神情恍惚片刻,摇了摇头。
“无药可救的蠢货一个”这是晋景湛对自己这个皇姐的评价。和亲已成定局,她要是在父皇和母妃面前卖卖惨。出于愧疚补偿的心理,也不至于和亲都如此落魄。到了匈奴,怕是更无人撑腰了。不过看在她替自己除掉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他也不介意送她一程。
毕竟姐弟一场嘛。
和亲的队伍停了下来,送亲的将军对着晋景湛行礼道:“见过四殿下。”他摆摆手道:“起来吧,本殿下只是来给皇姐送行而已。”说着,不顾礼仪,一脚踏进了花轿之内。
众人都只当自己没瞧见,站得笔直。安孝看见晋景湛进来,眼睛顿时和放光一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晋景湛慢悠悠地扯掉了安孝嘴里塞着的布条,一挑眉:“那些奴才怎么能这样对待皇姐?简直太过分了。”
安孝深有同感,她点点头,颇有几分委屈:“景湛,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去和亲。”
小时候他们的关系还算很好,可后来安孝瞧着晋景湛越来越阴森森的,就不喜欢和他来往了。
“皇姐,你在说笑吗?”晋景湛不由嗤笑一声:“梦也该醒了吧。”
安孝愣住,却被晋景湛重新塞回了布条,堵住了嘴:“我只不过是来感谢你替我清除了障碍而已。何况,没有你在父皇面前碍眼,他看我自然也就顺眼多了。匈奴不比建康气候养人,皇姐可要注意保养了,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要是变老了,可就不好看了。”
晋文帝以前经常拿安孝和他比较,说他这个皇姐比他听话乖巧,如今孝顺的女儿胆子做出来的事,可真让人意想不到。
讥讽完安孝,晋景湛去了关雎宫看望兰贵妃。他隔着一层纱帘,对着兰贵妃请安道:“母妃身还好吗?儿臣昨晚担心了一夜,还好您没事。”
“你担心我没事,那担心我腹中的孩子吗?”兰贵妃淡淡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晋景湛眼神一闪,直接截过碧荷手中的汤药,掀开纱帘:母妃这说的是哪里话?儿子自然是都关心的。”说着,吹了一口汤药,喂给了兰贵妃:“儿子先前还去看了皇姐,她那个样子”
兰贵妃突然发起了脾气,素手一掀,药汁全洒在了晋景湛的衣服上:“你不要和我提她!”
平日里温声细语的人发起火来,似乎让人感到更加害怕,关雎宫跪了一地,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喘。
晋景湛接过宫女小心翼翼递过来的帕子,随意地擦擦手:“母妃还是保重身子吧,现在就只有我们母子相依为命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内殿。
兰贵妃侧着身子,温婉的脸上怒容未消:“碧荷,你听见了,这是在威胁我呢。”他是她未来的保障,想要过得好,只能依靠他。
“看来,他早就对本宫再度有孕心存不满了,真是本宫的好儿子啊。”
她养的这双儿女,能耐都不小啊。可怜她汲汲营营半生,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皇后,这个杀子之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谢姮坐在镇南王府的阁楼之上,她吃着茯苓糕,瞧着那一望无际的人,她不由想到自己出嫁的时候,也是那么的绝望。
只不过比安孝公主要好上许多。
如今,感觉已经是隔着很多旧事了。她不由自主地想到,要是安孝公主能拎得清形势,也未必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算了,别人的事,自己也管不着。突然,厚重的披风落在了身上,暖暖的。
谢姮回过头去,正是魏宴安。她拢了拢披风,起身往回走,魏宴安跟在她的身后。
“王爷,今儿怎么得闲来我这打发?”
谢姮转过头笑问着。魏宴安眼睛盯着那张丽颜,漫不经心地回答:“今天陛下没来上朝,我自然是要来看姮娘的。”
晋文帝估计心烦着呢,既不想送安孝这个和亲的女儿,也不想面对那群只会弹劾他的朝臣。
“看着安孝公主现下的处境,妾身真有一种感同身受之感”谢姮走到花园中,停下脚步:“都是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又不受重视。”
谢家对谢姮这个嫡长女当然是非常重视,那个排场比起今日的安孝不知道要强上多少。那这说的就是幽州对她的慢待了,魏宴安摸了摸鼻子,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就这件事,谢姮估计能记一辈子,时不时拿出来翻翻旧账,刺他两句。
“姮娘,你看这是什么?”魏宴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谢姮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张地契,在建康最繁华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