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上海的空气中难得夹杂着湿意,院中那棵栀子树上结的许多花苞便在这一场雨水的滋润下徐徐绽放,玉白色的花瓣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透着令人舒缓的花香。
明台圆嘟嘟的小脸此刻十分严肃,看着坐在不远处坐在秋千上淋雨的女孩,拿着手中一把小小的雨伞犹豫该不该上前。
他内心纠结是有原因的。
女孩叫做阿兰,按照道理来说是他的姐姐,可是和宠爱自己的大哥明楼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大姐明镜不同,这位姐姐对他的态度很是冷淡。
不,是对家里所有人的态度都很冷淡。
自觉人见人爱的明台小少爷想破了脑袋也不理解。
但是他被大哥大姐教育过,不管怎样永远都是一家人,自觉作为一个弟弟应该多多关照这位姐姐。
虽然更多的是内心的好奇作祟。
这位姐姐帮过他不止一次,像是在他站不稳的时候扶他一下,大的就像赶走欺负他的坏孩子。今天只有两个人吃饭,他装作手抖拿不稳勺子把粥洒在了桌子上,姐姐虽然冷着一张脸,但还是耐心仔细地喂完了一碗粥给他。
想到这里,明台裂开嘴巴笑了,姐姐一定是很喜欢他。
小孩子对好意和恶意一样感受敏锐,也总是能很快感受到别人的爱意,即使没有宣之于口。
雨下得更密了,打在花叶上发出簌簌的脆响,节奏韵律舒适的环境下,像是雨幕中奏起的一支小夜曲般静谧安宁。
难得感受到了久违的睡意,阿兰闭上了眼睛,顺从精神上的疲惫感慢慢放松,隐约中看到角落里有一朵的黑色“蘑菇”一点点向自己的方向靠拢。
是错觉吗?
许久未见的困意却来势汹涌,容不得她抵抗。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明台努力踮着脚尖一步步靠近姐姐。
走近了才发现她闭上了眼睛,呼吸绵长轻微,俨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乌黑细泽的头发已经湿了半边,在远处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他慢慢移动伞柄,替她遮住了大半飘过来的雨丝。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之前大姐在睡前给他讲的故事——睡美人。
是不是也像眼前的女孩这样?
不远处的窗前。
明楼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内心说不出的感动。
但想起之前发生在妹妹身上的事情,嘴角还未扬起的微笑便瞬间消失无影。
大姐明镜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别多想了,小妹会好起来的。”
其实她内心的忧虑仍旧不减。
明楼也深知这一点,父母去世之后风雨倾斜过来,他虽身处姐姐的保护之下,亦比之前有了思虑和考量。
对于唯一比自己小的妹妹自然十分关爱。
何况之前看到的一幕让他的内心也十分痛苦。
阿兰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梦境,刚来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循环往复,又将她拉入梦魇之中。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哪里的水龙头没有关。
她睁开眼睛,觉得浑身剧痛,好像还被人在中间紧紧抱住。
一左一右坐着的是一对夫妻,他们手上同款的戒指可以证明这一点。
此刻两人身上布满伤口,双眼紧闭,面色灰白,生机已散。
阿兰自己也是双耳轰鸣,额头上有伤口,鲜血正蜿蜒而下。
她看清自己是坐在车里,这应是一场车祸,路人远远退开,却仍有一群黑衣人靠近。
再后来,发生什么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一睁开眼睛,两个年轻人抱着自己喊妹妹,痛哭双亲已去。
她才明白,原来这一世的父母,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就这么没了。
受伤不轻,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一个月,席间看到不少受伤死亡的人,大致摸清了现在的年月和环境,内心怅然的同时,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时的家人。
还是姐姐明镜哭了一回,阿兰表示投降才将养病的地方从医院挪回家中。
也是那时她才知道,这对姐弟也遭遇了一场车祸,因为有人伸出援手才得已躲过,可那位恩人也付出了生的代价。
恩人是位年轻的女子,而明台,则是她留下来的孩子。
也因为没有找到别的信息,所以从那之后,明台留在了明家。
阿兰本来以为病愈就会慢慢好起来,可惜这具身体依旧孱弱,每每情绪激动的时候甚至有些许的心悸感,似乎是有某种心脏类的疾病。
这一点,从家人小心翼翼的行为阿兰也愈发清楚,才明白之前在医院为何做了那么多次的体检,详细到恨不得连自己掉了几根头发也要查个明白。
明台是唯一一个知情还逗自己开心的人,因为这样软萌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