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前的水池中,锦鲤翻身吐气,金色的鱼尾不时溅起朵朵小浪花,在寂静的庭院中尤为清晰。
四周无人,阿兰摘掉自己脸上的面纱透了口气。
夜色依旧深沉静谧,此时的宫门却不平静,高塔之上透出妖异的红光,岗哨暗堡四处戒严,大量白色天灯陆续升空。
发生的一切都像场荒诞的闹剧。
执刃和少主同时遇刺身亡,宫门的浪荡子弟走马继任,这场景真可谓百年难得一见。
明明之前已经得到消息说这批人新娘之中混有无锋的刺客,既然不舍得把人杀死,安排她们统统嫁出去不好吗?
选亲之事,明明之前都说了不在乎新娘的容貌家世,只看重身体健康。
宫门内毒瘴虽重,这乱世外面送来的女子也并不一定都身体康健,大可再安排医师调理,徵宫可不是摆设。
反正外来的新娘都要来这么一遭,那直接从旧尘山谷中选不就好了。
距离近,好拿捏,不比潜在的杀手好多了?
现在好了,自己这边人都死两个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再说,之前从外面进来的新娘也并没有使得宫家人口增多,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血脉遗传吧。
无锋刺客的事情也已经说明此地不是铁板一块。
而做出这种随意选派执刃的昏头决定,也不知道所谓的长老院是不是人都老糊涂了。
起初她听说宫子羽的时候觉得对方可能像其他天命之人一样,打着扮猪吃虎的人设,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体现自己的英雄气概和能力。
哪知道听了这么多的风传,对方见到她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房间中什么也没问,只是被这幅皮囊所惑。
她这才意识到,最了解你的莫过于你的敌人,这一点上宫远徵说对了,他就是头猪。
想离开的心思愈发重。
她待了整整一年深觉这里不是什么所谓的世外桃源,偏心压迫更是随处可见,陈旧腐朽的气息布满整个山谷。
如今明明强敌环饲,所谓的长老院却还天真地抱着幻想,无比自信地认为封闭自我就能安稳。
可无锋历来的手段就证明了这不是一个会心慈手软的组织,不会放任何有威胁的力量。
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说什么守住宫门也算是为江湖守住了一处安稳之地。
阿兰听的都想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连大门也守不住,对方迟早打上门来。
而估计不到那时,那个人就会看清自己的境遇,兑现自己的承诺,毫无留恋的跟她走。
……
一路飞奔。
路上遇到金复,得知宫尚角入夜即行,神色凝重,似是被交代了极其重要的事情。
阿兰摇了摇头,只觉得一切凑巧得像是隐藏着什么阴谋。
女客院落那边也在搜查,她没顾得上去看热闹,先赶去了徵宫找人。
大小姐有眼色已经早早躲开,她却不放心那玩毒的小祖宗。
虽然他智商比某些人强得太多,但是长久和毒药为伴,单纯得要命。一旦对方诚心挖坑,逮着他最心爱的哥哥踩,这小子一定会头脑发热掉进陷阱。
而且他一贯看不惯宫子羽,要是知道执刃之位被这么轻易给了他,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宫远徵确实激烈反对宫子羽上位。
但是几位长老联手镇压,他也只能暂时咽下不满,等待哥哥回来从长计议。
饶是如此,他也生了一顿闷气。
阿兰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正在药房处理药材。
抛去面上的愠怒和眼底的阴郁,少年拥有着一幅绝世的好皮囊,常年在药房研究药材的缘故,他的面色比宫子羽更加白皙,又因为一直跟着哥哥练武,身材劲瘦却有力量。
要不是没事喜欢威胁人试毒还嘴毒,喜欢他的人应该比宫子羽更多。
但想到他不是那种只有脸的蠢货,顿时让阿兰的心情变好了。
这个宫门也是有正常人的。
此时的阿兰还不知道,某些只有美貌的人不仅蠢,还自信,觉得自己的恋爱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脑子,相信自己天赋异禀能够带领好家族,以后的所作所为更一度让她怀疑人生。
“你来干什么?”注意到阿兰的脚步声,宫远徵看了一眼又转过去继续清点药材。
他现在心情不好,谁都不想理。
阿兰却笑嘻嘻地走过来,看着他一举一动,也不说话。
过了片刻。
“别盯着我。”他耳根微红,忍不住开口,整个人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
从没见过阿兰这样的女子,各宫的人一向怕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离自己这么近,还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看。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