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她微微发凉的吐息构建的字符侵入了真田的耳道,火烧火烫地引发了他肢体的战栗,从耳根蔓延至脊柱,攀上了他的后脑勺,其中蕴含的无名力道,和她拽抱他手臂把他拉低的力类似,让他不知为何抬不起眼皮看身前众人。
到他的大脑捕获实际信息,已过了三秒四秒,真田立刻回了神,看见她眼中微晃的日光,喉咙的卡滞变得有所不同。
“骗”。
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了川中岛之战,上杉军故意溃败,诱敌深入,重创武田信玄。
可她的世界没有战争,理解“计谋”的难度恐怕和理解武道一样大。
更头疼的是,怎么当着大家的面回答这种问题?
真田在沉默中苦思冥想。而离她最近的仁王、柳生和丸井,听力太好,早被她脱口的话震撼了。结合真田欲言又止的眼神,联想到她种种言行——看似敏锐,其实异于常人。
难道真田妹妹是……某类特殊群体?
接收到同伴们责备的目光,仁王的嘴角微微一僵。
场面一度陷入死寂。
这种死寂如风过湖面般在悠的心中掀起阵阵陌生的波动。
和网球不一样,她认为自己的日语从文法、发音到词汇都毫无问题,可短短几句话的工夫,接连遇到了完全不能理解的用法和生词。它们从没有出现在家里,丸井君的语气却自然得好像人人都该会。
淑子说,完全把自己当作人类才能更好地生活。她是不是没做好?辜负了淑子的期待?
她凝视着弦一郎,企图从他嘴唇间微张的空隙中看出答案。
“你遵守了交通规则,如果我没有把抹茶蛋糕给你,就是骗了你。”幸村君温柔有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她蓦地抬睫看他,眉头却蹙起了一小团,无法连贯地把他的话代入当前的事件,“那么,是违反约定的意思吗?”
他继续说:“如果我有两个蛋糕,却说只有一个,也是骗你。”
她微微点头,好像懂了,“是忘记了,或者口误?”
“是故意的。可能我想吃两个,却不希望你认为我不大方。”幸村说,“骗人的理由,大多对自己有利,比如仁王骗你,是因为看你被骗他很开心。不过也有例外,欺骗,但为了别人好,那些话被称作白色谎言。”
“白色……”悠轻轻念出了声。在塞里安,它代表了力量和神权。
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愿望,意味着人类倾向于主动制造曲折和误解。
为一块蛋糕评判他人,说明他们对小事极度关注,非常在意事情背后的意义。
全都……让她无法理解。
她转念一想,淑子要她模仿人类的行为,是否正是打算教她“欺骗”?
实在奇妙。看来除了网球,她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悠决定把“骗”当成社会风俗来记忆。
“谢谢幸村君,我明白了。”
她的注意力回到银发少年身上时,却发现他已没有那么开心。她笑着补充道:“如果仁王君愿意,请继续骗我。”
幸村明确地感觉太阳穴一跳。
真田抓住了她的手臂,连忙解释道:“这个不用学。“
其余众人探照灯似的目光齐唰唰聚焦到仁王身上。
仁王没跟上她的电波,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样得出这个结论的。
半下午的太阳强烈得不管不顾,本就照得他脸上发烫睁不开眼,她那种晃眼睛的笑脸更胜一筹,叫他本能地想远离。失策了。
“……真田桑一直生活在非常封闭的环境。”幸村环视了一圈,短暂地与弦一郎对上视线。
悠的目光停留在幸村周身稳定平静的淡紫色光晕中。
他讲出了刚刚准备好的说辞,“因为某些原因,她被限制和外界接触,直到真田家将她接回来。很多常识,她可能真的不知道。”
“原来如此。”被恶人绑架?被偏执的家族过度保护?柳莲二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柳生扶了扶镜框,“真田桑,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了解的事,人的一生都处于学习的过程中,没关系的。”他似乎在宽慰她,随后话锋一转,“但要注意甄别,不能选择仁王君这样以骗人取乐的家伙做导师。”
悠的唇微微一张。她不明白“取乐”为什么好像是错的。
“真田桑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力呢。”被点名的人笑着眯起眼睛,在她回答前抢白,“但我不想被副部长铁拳制裁,所以请换个老师,puri~”
仁王眼珠子一转,在她手中的球拍上徘徊了一秒,冲她眨了一下睫,“部长似乎很愿意教你。”
明明真田也在,还要花时间陪一个连发球都不会的小妹妹打球,实在不像幸村会做的事。
“雅治真的很关心学妹。”幸村轻轻转动球拍,肩上的外套随风扬起。
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