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普渡寺要翻过两座山。
李相夷只睡了两个时辰便精神抖擞,还只是靠着她的肩膀眯了一会,根本没有上床——这让叶灼很是怀疑他小小年纪武功高强,完全是因为不需要睡眠。
预想中的暗杀并没有来,一路顺遂,只除了山间的路太难走,马很不耐烦的在狭窄的山路上喷着鼻息。而且今日日头也很大,晒得人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叶灼在马背上打了个哈欠。
“你是不是累了?”李相夷问她,“前面似乎有家茶铺,不然我们休息一下?”
叶灼忙不迭点头。
李相夷便将马随意拴在一旁的树干上,要了一壶热茶和两碗馄饨,将少师小心翼翼束好靠在桌边,听茶铺里过路的江湖客闲谈。
“听说笛家堡叛出了覆雪楼,昨日在扬州城外的武林客栈布下截杀局……”
“欸!这事可不兴说……你不要命了?”
“哼,这覆雪楼乃魔道末流,只会下毒暗杀的宵小之辈,又何须惧怕!”
他们竟是在议论昨日武林客栈遭到血洗之事。
李相夷嘴里嚼着的馄饨缓了下来,下意识向说话的人看去。
李相夷看人喜欢先看剑,那先说话的人摆在桌上是一柄很有分量的长剑,剑鞘雕花精巧细致,剑柄镶以明珠,剑穗乃是极品白玉,华丽非常。
旁边劝他小声一些的那个,提的剑单薄轻巧,但同样雕饰名贵。
再抬脸看人,两人似乎是同门师兄弟,穿着同款白衣,袖口和领口都用金线绣着复杂的花纹。
先说话的应该是师兄,冷着脸,仿佛在这等山林野铺里落座有损他的身份。
师弟性子软一点,也开朗活泼一点,正四下打量。
叶灼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那一脸倨傲的公子大约二十上下,看打扮便知出身于以富裕、跋扈闻名的白水宫。
年纪小一些的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并非白水宫中人,所穿的衣服不太合身,应该是从那位公子从身量较小的师弟身上扒下来的……
那倨傲公子察觉到李相夷的目光,顿时眼神不善地看过来:“看什么看。”
年纪小的那个却忽然眼前一亮,她眼里李相夷是个眉目俊朗的少年郎,红绸发绳高高竖起的马尾格外好看,叶清焰则是个还没长开的白瓷娃娃,年纪虽小眼神却亮闪闪的,有种男女莫辨的美感。
于是她主动示好,冲他们眨眨眼:“白水宫,姜照。”
李相夷也立即抱拳回礼:“云隐山,李相夷。”
叶灼抛了个眼神给对面,表示‘我知道你是姑娘,咱们彼此别拆穿’,然后学着李相夷的模样抱拳道:“云城,叶清焰。”
那倨傲公子一听叶清焰出身云城叶氏,似是觉得双方身份匹配,便昂着下巴回了一礼,“白水宫,陆凤鸣。”
哦!白水宫!
李相夷想起来了。
这白水宫虽然被称为正道,但师父每每说起都目露鄙夷,不仅因其门中弟子嚣张跋扈、仗势欺人,还因其广泛涉足青楼、赌场、高利贷等暴利营生。
虽未摆在明面上,却是不少势力的背后金主。
李相夷从不会讨好,心里这么想,面色便忍不住沉下来,嘴角也微微压下。
陆凤鸣立即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将手中扣着的剑一把拍在桌子上,剑鞘一下子将劣质的桌面砸出个坑来。
一时间茶铺里落针可闻。
“凤——”那姜姑娘下意识想喊‘凤鸣’,却在对方危险的眼光中生生转成了“师兄”。
“师兄,别动怒啊。”她连忙打圆场。
姜照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双方都是傲气之人,便对陆凤鸣传音入密道:“这两位一看就年级尚小,初入江湖不懂规矩,你都是成名大侠了,跟小孩一般计较说出去岂不是遭人耻笑?”
后者面上松动了一下,冷哼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然后姜照看向了叶灼,那意思是‘要不劝劝你们家那位’?
叶灼回以‘我无可奈何’的目光。
双方既已剑拔弩张,李相夷便无法继续询问有关客栈血案的情报,当即坐下来,闷闷不乐地用筷子插起碗里仅剩的几个馄饨,一股脑全塞进嘴里,然后放下茶钱,起身就走。
叶灼追在后面,本来想说点什么,结果看见李相夷嘴里的馄饨来不及咽下导致两腮鼓起,看起来像是冬日囤货的仓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相夷转头看她:“你笑什么?”
你好可爱。
这话她可不敢当李相夷的面说,只好岔开话题,“我笑你分明想知道那陆公子口中的什么笛家堡与覆血楼的恩怨,却不肯给他个好脸色,现在被好奇心折磨得寝食难安了吧?”
“哼,我才不与那等人打交道。”李相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