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满肚子委屈。
却偏偏忍不住自讨苦吃,在那偷看了好一会。
他知道,阿灼跟他不一样,她惊才绝艳,只是习以为常不自知,或者天生不喜炫耀,才总是跟在他身后左一个‘相夷哥哥你好厉害’,右一个‘相夷哥哥我喜欢你’。
但她心里肯定喜欢跟他一样优秀,却不那么招摇傲慢,会耐心教她夸她、温柔笑着看她闹腾的人。
尤其是……这人居然还长了一张跟他一样的脸!
李相夷从来都知道阿灼做饭手残,他只会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可那人极有耐心,目光柔和包容,嘴角微微含笑,目不转睛地在看阿灼,一遍又一遍地指导她,有着他一辈子都不会有的温柔。
他气得眼眶发酸,也不知道气那人还是气自己。
“莲花哥哥,那你会做猪肚鸡、佛跳墙、松鼠鳜鱼吗?”
这一口一个‘莲花哥哥’,真是听得他又气血翻涌,又暗自心寒,眼神越来越冷,攥着少师剑柄的手指节泛白——
他控制不住想打对方一顿。
起码那人一看武功就不行。
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失了分寸的幼稚之举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倨傲和不可理喻。
从来没人激得起他这么不甘心,也从来没人让他觉得这么不自信。
李相夷的占有欲很强,不只是天性争强好胜,喜欢张扬,还有他一直觉得阿灼理所当然是他的,旁人再怎么觊觎也无用。
这天下怎么可能有人比他对阿灼更好?
现在他见着了,但是又决不肯拱手相让。
“你们在干什么。”李相夷冷脸提着少师迈进厨房,那架势简直要把房顶一劈两半。
阿灼还没反应过来,笑得很甜,“啊,我们在研究怎么炒青菜。”
你们?我还活着呢,你什么时候就跟外人成‘你们’了?
“你叫什么,报上名来。”李相夷倨傲地看着那来路不明的人,“我李相夷不杀无名之辈。”
阿灼这才震惊:“李相夷你干什么!”
李相夷顿时七窍生烟,这才几个时辰啊!一会‘莲花哥哥’,一会‘我们’,现在还质问他要干什么……是要气死他吗?
他想说两句狠话,结果又气又委屈,眼眶都红了,脱口而出的话也失去了底气:“你喊他莲花哥哥,喊我李相夷?!”
啊呀。
叶灼这下还真的有点心虚呢。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李莲花,发现他脸上有种严肃的无奈。
李莲花说他也不喜欢少时的自己,锋芒太甚,目中无人。
若是见到了,想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在下李莲花。”
那人淡淡道,站直了身体,气势上一点也没有退缩。
什么破名字。
李相夷心想。
武林中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
但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李莲花,看着分明武功不济,却一派淡定模样。
兰芝玉树,身如修竹,往那一站便有敛不住的温淡从容,坚韧而有风骨。
这样反而会衬得他焦躁冲动,沉不住气,还小心眼。
最可恨的是,他居然用一种玩味、打量、看小朋友的眼神看他!
他看着他气急败坏,还嘴角挂笑!
真想直接给他那张脸一剑。
李相夷握着少师的手爆发出几声脆响,抬手便失了分寸——
少师堪堪擦着李莲花的脖颈冲出,钉进了墙里。
叶灼震惊道:“李相夷你疯啦??”
婆、婆娑步??
那人旋身一瞬,分明用的是婆娑步,甚至比他的发力更为精微,幅度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也没有什么内力波动。
如果不是他太熟悉这门轻功,也看不出来其中端倪。
虽然他刚刚未尽全力,只想吓唬对方,但对方避得如此轻松,显然是个高手。
这武林里很少有人敢直面李相夷的怒火,可他不仅不畏惧,甚至都不如临大敌,浑身充满了松弛感——简直像他十五岁那年遇见剑魔时,对方那居高临下、轻描淡写的姿态。
李相夷脸色扭曲了几下,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冒充我有什么图谋!”
李莲花拍了拍衣袖,用一种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出言不逊:“李相夷,你还真是跟我想的一样自负啊。”
“阿灼,你过来!”
他生气归生气,但还是担心她出事的。
这么一个隐藏武功的高手,长着跟自己一样的脸,武功路数也跟自己如出一辙,很难不怀疑是金鸢盟的奇诡异术搞出来的阴谋。
此人趁虚而入接近阿灼,难以想象有怎样的图谋。
“不是,李相夷,你先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