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缺一咪咪角料,折一根骨头。”
少女字句轻松,好似在说些再平常不过的闲谈。
“若是两日后连个包裹影子也没见到,”她弯腰,压低了声音,恐吓道,“我的蛊,可最喜食人脑髓。”
鬼媒婆登时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指着她,“你、你是……”
月寻不再与之浪费口舌,转身便走。
陆清让站在她身后,少女与他擦肩而过时,还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犹如一只小仓鼠。
……可她做出的事情,就不那么仓鼠了。
莫名地,少年觉得周身一股冷意。
这小妮一副娇软可欺的模样,竟然不是什么善茬儿。
若是初遇时,自己不知她手段,便傻憨憨地同她开战,那……
有那么一瞬,他不由地为自己的脑髓担忧片刻。
没找到玉,月寻也开心不起来。
最近自己运气也太差了吧?
缘何事事都不顺,找个玉,能这般折腾半天?
好似踢皮球一般,一个一个的,都推卸责任,真是气死人了!
月寻转身,神色尚且留了几分气恼,“我想先去吃个早饭,一起吗?”
可刚刚那画面,着实把普似夺吓到了,小姑娘缩在少年腿后,眸中带几分惧意。
驯蛊的人无论年岁如何,大抵都很适应旁人或是惧意,或是抵触的目光。
她见怪不怪,知道普似夺不愿,便抬手扬扬马鞭,“那让你大哥送你回家吧,陆清让,我在客栈等你。”
说完,小姑娘一骑绝尘,自己个跑去干饭了。
少年望着她一走了之的背影:“……”
她已然有意跟普似夺保持距离了,也不知这苗寨的小姑娘会不会伤心。
目送她离开,少年眸色清冽,片刻,方才垂眸看向身边的傈傈族小姑娘。
他生性寡言,性子有些闷,也没带过孩子。
少年开口问道:“你害怕那个姐姐?”
普似夺连连点头:“她会下蛊,是苗女,最不能招惹。”
少年又道:“你觉得她今日下蛊,是戕害无辜吗?”
小姑娘思忖片刻,咬了咬手指,想了半天,犹豫道:“那个阿婆,应该去找的。”
毕竟是她送人的,理应由她找回来你。
苗女似乎占理。
陆清让见她理清头绪,提起旧事:“她与你素不相识,还是救了你,那是百鬼节,人人谈之变色的时辰。”
普似夺沉默着不说话了,小姑娘羞愧地垂下了头。
“大哥哥你,”半晌,她抬头,小声嗫嚅,“你不害怕阿姊把蛊用在你身上吗?苗女无故,也会放蛊。”
陆清让不答反问:“你觉得,她会么?”
普似夺不假思索:“会,苗女会使情蛊,她肯定会给你下情蛊的!”
身中她姻缘蛊的陆清让眉心一跳,故作风轻云淡地引导:“是那种恶蛊么?”
普似夺又迟疑了,她心底纠结着,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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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州本是边城,是这片领域间,茶马古道通向东南的主干道。
纳西,藏族,彝族,傈僳,普米……各民族们在昆弥商贸,驻马,歇脚……此地各民族交融,百花齐放,一片人间烟火气。
因为商道伸展向曲靖以东,直至帝都,汉人商户也有几家。
药王谷虽排斥汉人,但月寻喜欢吃汉人的小点心。
明明自小养在滇南,可偏生迷恋中原的小点心,譬如贵妃红,樱桃饆饠,透花糍……
如果哪日她去了中原,八成也是为了这一口点心。
这是一处汉人开设的点心坊,名桂花村。
虽然名叫桂花村,但这里什么花花做的点心都有,月寻在外头找了个空桌子坐下,点了两份乌梅浆。
这乌梅浆深褐清亮,且酸甜清香中略带烟熏味,是以浸泡过的乌梅熬煮半小时,再滤出清汁,撒上桂花。
汉人很聪明,用硝石制冰,这会儿乌梅浆冰冰凉凉,老解渴了!
月寻守着一盘花精糕米西米西,这是汉人的鲜花饼,和云南这边有些相似,但风味不同。
以花入馔,又加牛羊乳,故而有一种纯纯的奶香味。
因为刚刚热了一肚子闷气,月寻急需一些可爱的小点心舒缓心情,因而闷头狂吃,不知不觉已经干了三盘。
嚼着最后一块五福饼,小姑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喟叹一声,终究是吃撑了。
她其实很好哄的,就譬如此时,吃到心爱的小点心,气也消得差不多。
这时,老板娘前来拜谢这个炫了三大盘点心的财神爷,“女郎可喜欢咱家的点心?”
她丝毫不吝啬夸赞:“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