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又多了东西,江浸月看到直接窝不住了。
江浸月麻溜爬起来,一只腿蹦蹦跳跳。
汀厝一个眼刀过去,让小姑娘准备向前跳的身子猛地停住,晃悠两下站稳,又蹦回去,乖巧地坐在石凳上,嘴里嘟囔着,“仪态,仪态。”
汀厝满意点头。
“我不久前新得了一批布料,垂感极佳,薄如蝉翼,而且还十分神奇,就送到了你们府上。江夫人前日做好帏帽送来,本想秋日再给你的,没想到我昨日下午就有事回来了。是不是某个小姑娘提前知道了,没念我好,只想快带上新的帷帽呢?”
汀厝拿着其中一顶,看着早都等不及的姑娘,笑着递给她,“来,试试。”
江浸月熟练地戴到头上,打个响指叫阿杳过来。
然而阿杳不在。
江浸月揉揉鼻子,冲天空大喊一声,“阿杳啊——”
阿杳叼着皎皎翻墙而来。
江浸月侧身上豹,两人疾风一样跃出好像不存在的墙壁。
留在原地的汀厝无奈摇头,拍掉身上被风带起来的尘土。
不消片刻两人回来,江浸月声音里带着兴奋,“汀厝!这次的帷帽戴上后不仅视线更清晰了,阿杳跑得这么快也没有被吹起来,而且——”
江浸月的声音戛然而止,帷帽下本就大的眼睛一时间睁得更大。
她发出一声惊呼,一人一豹来到汀厝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像在参观什么新奇东西。
汀厝一时间觉得自己就像只脖子拴着绳的猴,忍不住制止,“好了,可以了,停,差不多了,不用转了。”
江浸月从善如流,从阿杳身上跳下来,声音里压不住的惊奇,“汀厝,这这这,这是真的吗?我……我看见的那个……这个……”
汀厝眼见着孩子都激动结巴了,淡定地说:“我刚刚说了,这些布料很神奇,没错吧?”
确实没错。
方才这一人一豹回来后,就看见汀厝站在院子中央——
院中人身量很高,一身白衣如雪,端站如松,戴着顶帷帽,腰间别一只竹箫,周身群鸽飞舞。
若是常人看见,会忍不住感叹一句“神仙降世”。
而江浸月才不管汀厝是不是神仙呢,她关注到了这帷帽的“神奇”。
江浸月刚才只觉得这布料比从前的那些视物更清晰,而且就算在高速奔腾下也不会随风乱飞,没想到这些都不是最神奇的,直到看见汀厝她才明白——
这些布料竟是单向的!
一层薄纱遮挡下,竟完全看不见戴帽者的面容!
江浸月又把自己的帷帽取下来,把手伸进去,回头看向汀厝,激动道:“真的看不见!”
————
午时末,在这个一日中太阳最盛的时刻,岐岚山的盛夏却并觉得燥热。
汀厝继续自己的行程,江浸月一人在岐岚山度过长夏。
他们不顺路,两人分别之后阿杳得多绕一会儿。
但他们谁也没说,谁也不在意。
汀厝在分别之前,总是会交代很多。
“糕点我已经交代好人放冰桶里了,每次热一包就好,应该能吃到秋分,等我回来我就带你走。”
“好。”
“每次要热透一些,不舒服了可没人照顾你。”
“记住啦。
“夜里被子要裹好,若是冷了又恰逢皎皎觅食,你可得冻一会儿了。”
“我会的。
……
汀厝一句一句交代,江浸月一句一句应着。
类似的对话每次都会在二人分别时重复,纵然说过很多次,可谁都没嫌烦。
不多时,二人就走到分道路,一人进山中,一人穿山下。
“时辰差不多了,我该走了。”汀厝帮江浸月把帷帽整理好。
“我会一直想念你的。”帷纱落下来的一刻,汀厝看到江浸月笑得温暖。
“我也会的。”汀厝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
汀厝说今天是个好天气,在这样的好天气中,很开心能回来和江浸月一起度过,江浸月乖乖地说我也是。
汀厝帮江浸月整理好披风,又摸了摸阿杳,对她说辛苦了。
江浸月背身挥手,追光而去。
汀厝站在分岔路口,看着阿杳和江浸月离开。
她们谁也没有回头,也都没说“再见”。
这样很好,汀厝心想。
视线中早已没有二人身影,汀厝久久不动,直到日暮降临,粉色烟霞凝聚于天际,他才转身向山下走去。
时光在关心声中悄悄溜走,溜走的时候还留下一串串离别。
离别是常态,一眨眼度过的好多个春夏中,人总要一次又一次离别。
然后陷入长久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