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2 / 3)

梁十说花辞不必和他踏入同一条河流。

人人都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想活下去没什么错。

“花辞,不论你怎样选择,都不是你的错。

“选你认为正确的。我们都只是为了活着,我们从来都没有错。”

“你都死了,怎么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活着?”

“死亡是活的意义,是活的注解。”梁十轻笑。

“谬论。死就是死,和活没有关系。”

“你会懂的花辞。

“当然,如果不懂也不赖。

“死嘛,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

梁十薅了一根草,笑着看花辞不再说话。

后来的梁十去追寻所谓活着的意义。

他死在花辞面前。

疼痛让他失声。

可他一直无声地笑着。

他一直在说话,花辞听不清,离他很近很近。

梁十的气声断断续续,花辞的耳朵就在他的嘴边,可还是听不清。

在今日这个月圆之夜里,花辞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止不住地哭。

明明当时的他又不痛,听漏了好多话。

梁十说了很多,花辞在抽泣的间隙只听到了十之三四。

梁十说他很对不起花辞,花辞只顾着边哭边摇头,嘴里嘟囔着“没有没有,一点也没有……”

所以直到今天,花辞也不知道梁十说的对不起他,具体是哪儿对不起。

不过没关系,花辞也从来没怨恨过他。

好吧,还是有一点。

只有一点点。

梁十说他还有很多愿望没实现,花辞边哭边嘟囔,“你快好起来,愿望总会实现的……你快起来啊,回去喝药就好了……”

这都什么啊,花辞在回忆中笑出声,自己当初怎么这么傻,净说些没用的屁话。

梁十或许说了自己未了的心愿,或许没有。

说了花辞也没听清,他只沉浸在自己的眼泪里。

没说估计也正常,梁十那么聪明,料到自己说了也白费口舌。

梁十最后的两句话花辞听得清楚极了。

他被血呛住,猛烈地咳嗽起来,很长时间才稳住。

梁十在即将安静地离去前,留给这世界最后鲜活的一面。

花辞的哭声被惨绝人寰的咳嗽声镇住。

他的眼泪被吓得戛然而止,只剩下没来得及收回的几滴在眼眶中打转。

他的视线模糊,鼻子通红,面庞泥泞不堪。

梁十堪堪止住咳嗽后,忽然笑出声。

不知道是笑谁,笑什么。

总之听起来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浑身轻松。

这是他留给世界最后的声音。

他又发不出声了。

花辞呆愣地摊坐在地。

“好啦,”梁十用气声说,“这么伤心啊。

“别难过了,走这条路之前,我就已经看到尽头了。

“道路尽头灰暗得很啊,还有点发红,暗红色的。我差一点就害怕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当时想。”梁十闭上了眼睛,“但我们还是得试试,对吧。

他的手指抓在土壤上,有节奏地动着。

越来越慢,最后归于平静。

鸟儿起飞时会用力扇动翅膀,渐渐平稳后挥动的节奏会变缓,翱翔时翅膀大开,归于静止。

剩下的交给风。

花辞歪着头看月亮。

恰有风吹过,一只长尾蓝鸟滑翔着飞过银盘。

“呦,回来看我了?”花辞望着那只鸟飞远。

“别着急走啊,等等我呗。”

鸟儿听不懂人话,一头扎进茂密的树冠,再没冒头。

“这么狠心啊,留我一个人?

“行吧,行吧。那我自己走。”

花辞起身,拍拍衣摆,扔掉手里的狗尾巴草准备回房。

“活着嘛,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

江浸月又开始新一轮的夜游了。

去年夏天的尾巴,江浸月拉着花辞夜半三更满山乱跑。

今年也一样,江浸月说没有夜游的夏日就像鸟儿没了翅膀。

“岐岚山仲夏的银月,漂亮得很,京州的简直不能和这儿的相提并论,虽然本质上是一样的。”

虽然我也只看过冬日的,江浸月极力吹捧:“看一天少一天啊。”

江浸月吹嘘此行难得,千万不要错过。

岐岚山比不归山高很多很多,离月亮更近,触手可及。

或许神山的名号叫得久了,这里的月光都显得圣洁。

江浸月带花辞攀上一座极高的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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