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醒来时,最先听见的时瀑布的轰鸣声,然后感到溪水的冲刷,平日冰凉的溪水浇在身上,居然带来一阵阵温暖,四肢冰冷麻痹,稍一动弹就钻心的痛。阿紫好半天才缓过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岸边,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盘膝运功,隐隐觉得有一条极冷的冰线,在四肢百骸中行走,她大喜过望。
走出峡谷时,就看见游坦之正在外面急得转来转去,居然没注意到她的出现。阿紫在谷口站定,咳了一声,游坦之猛地转头奔来,喜道:“姑娘!你终于出来••••••”一言未毕,瞧见阿紫的脸,又惊道:“出了什么事么?你的脸色这么差!” 阿紫抬眼向他望去,一接触到她的目光,游坦之像是被雷劈中似的,猛地后退两步,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不敢和阿紫对视。
阿紫微讶,道:“怎么了?”游坦之道:“没•••••没什么。”仍然不敢抬头。阿紫双眉一扬,道:“哦,你到里面把那葫芦取出来吧。”游坦之应声道:“是”
待他走了,阿紫在谷外潭边坐下,临水一照,也吃惊不小。只见自己面色惨淡,肌肤苍白的近乎透明,整个人看上去弱不胜衣,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令人不敢逼视。阿紫以前也是明眸善睐,但和现在一比,简直像是瞎子似的;双眸神光炯炯,冷目如电,随意一睇仿若能看到人心最深处。
回城之后,阿紫一问游坦之,才知道自己在那峡谷中竟呆了足足三天,难怪游坦之这么着急了。阿紫先带着他回到城外的小院里,萤彩见到阿紫也吓了一跳,但被她扫了一眼,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阿紫让游坦之在小院里住下,自己则扶着萤彩回到了城中的大宅。阿朱和萧峰见了她,又是惊讶又是担心,连连追问缘由,阿紫只说在山中不小心被一毒虫咬了,当时就觉得全身冰凉,已经吃了解毒剂,尚有些阴毒残留,但已无大碍,慢慢调剂就行了。
阿朱还是不放心,因为阿紫的体温比正常人低很多,最后将契丹的御医请来,他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总结来说就是,阿紫外寒而内燥,大补、大热都受不住,只能靠自己慢慢养着。不过临走时说了一句,有一种雪参,平补培元,又不带丝毫火气,用来平日调养再合适不过了。只是这种雪参极其少见,一百支上好的老参,也寻不出一支来。
此后阿紫被阿朱拘在大宅里养了好些日子,平常就弄些汤汤水水的,清凉滋润,吃得叫苦不迭。后来北院大王听说,送来一包雪参,支支都有手指粗细,和着雪莲一齐顿成汁,慢慢饮下,全身寒气才慢慢散去。那完颜阿骨打回去之后,几次遣人送来些新鲜猎物、稀奇玩意,而萧峰则以金帛、药物回赠。他这次也派人送来十二支肥肥大大的雪藕——这雪藕是雪莲结实后留下的根部,也不常见,虽没有雪参奇效,平时吃着也是好的。
养了这段日子,阿紫身上寒气慢慢散去,眼中光华也收敛了,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还残留几分苍白,看上去纤柔娇弱,但总算可以出门了!
阿朱也十分高兴,她近来身体不适,眼慢眉低、头晕腻心,诊脉之后才发现已是有孕在身了。萧峰闻讯也欣喜不已,成日里小心翼翼的围着阿朱打转。整座宅子的人都喜气洋洋的,面对阿朱时说话都不敢大气,仿佛一夕之间,阿朱就成了易碎的琉璃。
大夫叮嘱阿朱要多加休息,她没空看着阿紫,阿紫趁机溜出去,来到了城外的小院。一进门,就看到游坦之在院落里,演练招式,虎虎生风,专注得没发现自己的出现。阿紫笑道:“哟,好威风呀。”游坦之一滞,脚下一乱,合扑摔了一跤,赶紧爬起,慌慌张张地走到阿紫身前:“姑娘取笑了,不过是些家传招式,活动拳脚罢了。”
阿紫道:“看你这么认真,难道还想找我姊夫报仇不成?”游坦之苦笑道:“不想了,一是打不过他,二来,也不能让姑娘你为难。”阿紫笑道:“那你现在作何打算呢?”他落寞道:“现在只想回到聚贤庄,在母亲灵前敬上一柱香。只是现在聚贤庄被外人占去,我可敌不过他们。”阿紫叹道:“你有这份心,也是难得了,只是你这般状况,即便回去,又能如何呢?”他黯然的低下头。
阿紫微微一笑,道:“当初你帮了我大忙,我还没有谢谢你呢。你拜我为师如何?”游坦之惊疑道:“拜你为师?这•••••”面色复杂难辨。阿紫冷哼一声:“怎么,你不愿意?拜我为师,好处多着呢,重振游氏,夺回聚贤庄,都包在我身上了。你不愿意,就算了。”转身欲走,“师傅!”身后游坦之,双膝一软,当即跪倒,连拜三拜,行了拜师大礼。
阿紫回转大宅,才入二门,就见舒儿托着一盏甜蜜蜜的银耳燕窝粥走来。她一见我,便道:“紫小姐,你又跑出门了!刚刚夫人还在找你呢。”阿紫笑吟吟的接过粥,问道:“我这就去,姊姊在哪儿?”
阿朱正在后院,懒懒的躺在榻上晒太阳,月白立在榻后,给她揉肩。阿紫将燕窝粥放下,道:“姊姊,这是舒儿才做好的,尝尝吧。”阿朱端起喝了几口,笑道:“我们姊妹好久没一起说说话了,阿紫,陪我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