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宿醉过后的众人都起的很晚,大部分猎人都迫不及待的跑去试马、驯马,营地里人呼马嘶,一片喧嚣,阿紫索性不出帐篷,让祁红将饭菜端进来。今天是烤的很好的炙狍肉,腴美异常,她不知不觉吃掉了半条后腿。
安赛蜜带着一位沉静温和的少妇前来,介绍说是她的大嫂,族长和哩布的长子,乌雅束之妻沙莹。她年不过三十,但容色极是憔悴,脸上写满了苦难的痕迹。乌雅束仁慈宽厚,本是当仁不让的继承人,但几年前一场大病拖垮了他,现在只能在病榻上辗转。
莹彩煮了茶汤送上来,北国的饮食大肥大腻,茶是不可缺的饮品。安赛蜜叹道:“现在关外的茶可越来越贵了,好几次族里都买不到,不少老人都病倒了。”沙莹接口道:“这几年汉人卡的紧,茶是难进来了,诶,我们这儿又种不了。”
阿紫笑道:“离乡物贵,自古皆然,南人种茶,北人养马,茶在这边固然金贵,但在南宋,好马也是千金难求呢。”沙莹见阿紫身段面庞虽怯弱不胜,但谈吐宛然流畅,自有一段爽朗自然的风情,不由赞道:“我也曾见过几个南国女子,但一个个扭扭捏捏,说话像蚊子哼哼似的,听得我直冒火。却是我见识少了,没瞧见南方真正的风流人物。”阿紫浅笑道:“过誉了,江南胜似我的女子多着呢,车载斗量,数不胜数。”
阿紫听着外面的嘈杂声,问道:“阿骨打呢?”安赛蜜眼一亮,兴奋道:“二哥带着族里最好的猎人试马去啦,多谢你送来的骏马,今后我们出猎可以骑马去了!”
果不其然,过了几天,阿骨打邀阿紫等人一同游猎。队伍次序井然,前后十骑分散驰骋,大队勒马于后,还有数十名身手矫健的猎手紧随其后。
行不多时,前方哨骑大声欢呼:“鹿,鹿群!”整个队伍听了都嚎叫起来,安赛蜜笑着对阿紫说:“前面发现了一个鹿群!现在的鹿肉最嫩,鹿又成群结队的,这次可算是大丰收了,今年的运道一定很好!”
众人围了上去,各人分工明确,那数十名猎手手持长矛,从四面合拢,慢慢逼近鹿群。而各骑手来去疾驰,将从空隙中逃脱的鹿又赶回去。将鹿群困住之后,各人长短矛齐发,眨眼之间,鹿群就倒下了大半,只剩些小鹿、母鹿不断哀鸣,在原地打转。
阿紫心道:“这女真族人数不多,却个个凶猛矫捷。别说大宋,便是契丹的士兵也比不过呢。”安赛蜜见她只管出神,问道:“阿紫妹妹,这儿血淋淋的,你没吓着吧?”阿紫和安赛蜜差不多大,但看上去却比她小多了,故而她一直以姊姊自居。阿紫笑道:“没什么的,瞧这些小鹿多可怜呀,反正也没有几两肉,不如把它们放了吧。”安赛蜜摇头道:“不成,这鹿群已经没啦,放了它们也活不成,再说这可是春猎,哪有放走猎物的理?你要是喜欢,我叫哥哥留几只活的给你。”阿紫笑道:“是我想岔了,还是按规矩来吧。”
这次行猎满载而归,自是皆大欢喜,阿紫自回帐篷歇息,这时阿骨打来了,还送来五六只活生生的幼鹿,有的刚睁开眼,有的开始跌跌撞撞的走路了,阿紫看了很是欢喜,连连道谢。阿骨打道:“小玩意儿,也不值什么,打猎时顺手罢了。”阿紫道:“话虽此说,难得这片心意啊。”见一只小鹿怯生生的样子,便伸手抚摩,笑道:“这小东西,怪惹人疼的。”
一伸出手去,那皓腕欺霜赛雪,阿骨打看得一愣,他一直以来见的都是北国风光,大漠豪情,那里见识过这等玲珑婉媚的江南秀色!
此后,阿紫白日里或随大队疾驰游猎,或与女伴一齐出行踏青,或在营地饲鹿闲坐,优哉游哉,不知今夕何夕。夜里也不闲着,自她将神木王鼎交给游坦之,第二日引来一只青色的蜘蛛,第三次是红蝎子,各种毒蛇毒虫,纷沓而来。游坦之功力渐长,手掌上的红斑也扩展到了铜钱大小。阿紫的鞭法也日益纯熟。
过些日子,阿紫又传授了一套‘伏虎拳’,这套拳法,在江湖上流传甚广,几乎人人都会使几招,有的说是五招,有的会八招,但都不全,王家藏书中记有全套,一共十三招。
这一日,阿紫又和安赛蜜一齐出游,纵马越过几个山头,来到一片林中。下马在林中漫步,各种草木郁郁葱葱的,清新之气直沁人心。二人来到一片缓坡,坡上到处是野花野草,阿紫无意中一瞧,“荠菜,这里竟有荠菜!”安赛蜜过来瞧了瞧,道:“这不就是勃儿草吗?”阿紫一边动手采摘,一边笑道:“我好几年没见着它了,可真有点馋啦,待我摘点回去解解腻。”安赛蜜吓了一跳:“这草,也能吃吗?”阿紫道:“当然了,我们南边,树皮草根都能入菜呢,快来帮我一起拔。”这些日子都是腥儃油腻的,她正想点新鲜菜蔬吃呢。
长白山的水土真好,这儿的荠菜比南方的大了一倍,叶子肥肥大大的,根茎水灵灵的,二人合力采了一大捧,带了回去。
祁红和莹彩见了也很是惊喜,祁红拍手笑道:“诶呀,这荠菜可真是水灵,瞧着都不忍心吃了。”阿紫笑道:“少贫嘴,还不快做,安赛蜜指着一会过来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