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差,他屡经困苦,现突然得享这般富贵安乐,便是幼年在聚贤庄也不曾这般受用,不觉昏头昏脑,早把一点勤学奋发的念头抛开,一味松解放纵起来。阿紫略一盘问,不仅引毒练功的事再没做过,就连平时拳脚练习也放下了,不禁大怒。
阿紫虽事务繁忙,接踵而来,夜间打坐练功却还不敢怠慢。当时厉声训斥,竟想就此不理。游坦之又痛又愧,悔之不及,苦苦哀求之下,阿紫才缓了口气,令他搬到以前的大宅住,多加练习,如有再犯,加倍惩治。
那大宅受了兵乱,本已破败,但旁人有意讨好,派人修缮,多加维护,请萧峰派人过去接手,阿紫就派了游坦之,和几个奴隶丫鬟一起过去。
一晃间,就到了与祁红约定的日子。阿紫提前备下了细酒一百罐、上好的小麦一百石,骏马、犍牛、羊五百匹,纹银一千两,以及油、盐、粉、白面、蒜、茶,和几套衣饰、头面、器具等。和萧峰一起去贺喜,阿朱身形不便,留在府中。
及到了女真宿地,阿骨打已等在那儿了,萧峰下马迎上去,两人举臂拍肩,纵声大笑。阿紫算是女方的客人,先至主帐见过各位长者,后萧峰去向阿奴耶道喜,阿紫则去探望祁红。
喜帐中人可不少,安赛蜜、沙莹、弄珠儿都在,还有几个女真妇人,行动拘束,不甚出色。撒虎和脱不花几个在帐里窜来窜去,莹彩拉着他们笑说了几句,又掏出几个纯金制的裸子给他们,有各种形象:鼠、牛、马,活灵活现,几个小孩子欢呼一声,就跑得没影啦。
阿紫走进帐中,安赛蜜见我很是高兴,沙莹倒是淡淡的。阿紫与她们略聊了几句,就过去看祁红,她们暂时出去了。祁红已改了发式,穿着一身红,喜盈盈的更添俏丽,对阿紫下拜行礼。见状,阿紫尚不觉什么,莹彩早红了眼圈,哽咽道:“真好,也有了个好归宿啦。”
阿紫先道了喜,再把礼单递给她,笑道:“你暂且收着,尽够过活的,便是有人欺负也不怕啦,再说还有我们呢。”祁红早滴下泪来,泣道:“姑娘厚意,妾婢不胜涕零!我本薄命,飘零乱世,万想不到会有今日;不意遇见姑娘、夫人,得归良人,真真比做梦还好,此恩此情,白首难忘!”莹彩听了,也忍不住流泪,两人哭作一团。
这般光景,阿紫亦有所感,忙止道:“今天可是祁红的好日子,这哭哭啼啼可成什么样子?妆都花了,快快重新梳洗。”
两人这才止泪,重新净面上妆。妆罢,莹彩掏出个小盒子,道:“这几根钏钗是我们姐妹几个一起凑的,留着添妆罢。”祁红忙推辞道:“姑娘已送了这许多,尽够用了,姐妹们也不丰裕,这怎么使得,我拿着也不心安。”莹彩道:“姑娘的还姑娘的,大家姐妹一场,这也是我们的一份心,快收着吧。”
说话间,酒宴已备好,帐外有人来请,阿紫叮嘱几句,便出去了,留莹彩在帐中陪着。阿紫一到场,就被安赛蜜拉了去,坐在她身旁,说笑一阵,才知道乌春部已并入女真了,难怪人多了不少。
女真杀牛宰羊,大摆盛宴,酒如池,肉如山,合族狂欢。阿紫近来胃口被养刁啦,哪吃得了这个,尝了几口就不肯再吃啦。安赛蜜见状,对一边的女子吩咐几句,那女子一会儿捧了一盘食物放在我案上,阿紫一看,原来是一碗热腾腾的荠菜馄饨,一旁还有新鲜的松、榛、栗、杏。
安赛蜜道:“你身子不好,不吃东西怎么行?知道你不耐烦吃那些,特意备好的。”阿紫笑了笑,慢慢低头吃起来啦。
这时,阿骨打上前说了几句女真话,似乎在夸赞萧峰的勇武,众人纷纷围到萧峰身边,大声欢呼起来。萧峰似乎很喜欢这种热闹豪爽的气氛,满脸笑容。接着一个个上来向萧峰敬酒。萧峰来得不拒,酒到杯干,喝到后来,已喝了三百余杯,仍是神色自若,众人无不骇然。
酒到酣处,十余名女真猎人扑击为戏,各人光着上身,擒攀摔跌,激烈搏斗。萧峰趁着酒兴也下了场,引得阵阵叫好、惊叹声。
周围一片热闹欢腾,阿紫却无端觉得寂寞如斯,悄悄的转身,骑着她的雪璁马,往外奔去。人声渐渐听不到了,四周寂然,一望无尽的山川丘陵,高高低低的蔓草,阿紫停了下来,深蓝近乎全黑的天空,像上好的丝绒,无数璀璨的小星子闪烁着,仿佛触手可及,这样的美丽,却让阿紫更加明了,这不是她的世界,不是自己生于长于的世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不属于这里!
阿紫后退几步,跌坐在地,星光如水,清辉满地,阿紫只觉得寂寞入骨,心痛难当,四周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失真感,铺天盖地的凄凉迷茫几乎将我淹没!
不知呆了多久,远处一道嘹亮的歌声划破了黑夜,
“那天我在山上打猎骑着马儿
放开声音歌声婉转入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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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啊,如果你听到我的歌声,落了泪
请不要探出头来,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