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秋大怒,他虽不知屋中有何物,但必是与逍遥派传承有关的,不定还是专克自己的。他冲至木屋前便要强入。苏星河冷然道:“师父法喻,只有破解珍珑棋局者,方能入内!”丁春秋也不答话,挥手便击,两人大打出手。
两人同门多年,彼此招式都烂熟于心,攻守进退,甚为巧妙,犹如师兄弟切磋一般,但出招迅猛,内力纵横,屋边的松树被两人一棵一棵连根拔起。
突地,丁春秋大袖一扬,飞出一道荧荧的火线,迅捷无伦的向苏星河飞射而出,那火线色作碧绿,显然含有厉害的剧毒。苏星河忙出掌相击,火线在离苏星河一尺远处受阻,蓦地里斜向左首,沾在几棵倒伏的松树上,呼哧一下燃起了冲天大火。
那火柱正好隔开两人,苏星河和丁春秋二人便在两边比拼内力,推动火柱向对方烧去。初始苏星河还能勉力支撑,慢慢渐落下风,火柱越来越长,不断向他面前逼过去。
这时,阿紫见虚竹从木屋中出来了,但众人都聚精会神的望着比拼,没人注意到他,虚竹看了看两人惨厉的比斗,竟然远远从众人身后绕个圈子,站在僧众之侧。阿紫无力得只想叹气,这个虚竹,实在是大象的力气,老鼠的胆子!
这时,星宿派弟子敲起了锣鼓铙钹,吹起了唢呐喇叭,大声颂扬星宿老怪‘法力通天’!武林中两人比拚内功,居然有人在旁以锣鼓助威,一旁众人口瞪目呆,包不同更大笑道:“星宿老怪内力虽强,却不及脸皮之厚!”
锣鼓和颂扬声中,火柱更旺,吞吐之间,不时燎到苏星河面上,突然间脚步声响,二十余名汉子从屋后奔将出来,挡在苏星河身前,都是苏星河的门人弟子。丁春秋掌力催逼,火柱烧向这二十余人身上,登时嗤嗤声响,将这一干人烧得皮焦肉烂。
苏星河想挥掌将他们推开,但隔得远了,掌力不及。这二十余人笔直的站着,全身着火,却绝不稍动,只因口不能言,更显悲壮。这一来,旁观众人都耸然动容,连王语嫣和段誉的目光也都转了过来。大火柱的熊熊火焰,将二十余名聋哑汉子裹住。段誉叫道:“不得如此残忍!”伸手欲点,却没半点内力发出。
阿紫见一边得意嚣张,锣鼓喧天,另一边却挺身就火,默默无言,场面如此惨烈凄绝,早已不平,再一看里面还有引自己入谷的几名弟子,更是按捺不住,清叱一声:“休得猖狂!”一手执鞭,一手挥掌,冲了过去。
朱、古二人一拉没拦住,不由暗暗叫苦,只得将兵器取出,也跟着出去。
阿紫一掌向二十余人身上推出,只听得嗤嗤嗤声响,烈火遇到她掌风中的奇寒之气,霎时间火焰熄灭,连火柱也消失得极快,地下仅余几段烧成焦炭的大松木。
丁春秋恼怒异常,恨声道:“死丫头••••”话还未完,阿紫手腕抖处,鞭身挺直,便如一把长剑直刺向对方胸口。这一招‘后羿射日’本来是点苍派一招剑法,阿紫见过后以真力贯到软鞭之上,现加上一股巧劲,竟然运鞭如剑。旁观众人大半武学见识不俗,阿紫一招既出,人人都是情不自禁的喝了一声采!
阿紫内力阴寒,后劲极大,一路鞭法,勾、带、锁、拿、戳、击、劈、拗,每一招全是挟着嗤嗤劲风,凌厉之极,逼得丁春秋无法再开口。
朱、古二人本是奔出相助的,此时也呆在一边,无法插手了。一边薛慕华等函谷八友忙上前为诸人救治。
丁春秋身后的一名弟子突大声道:“普天下事物,有哪一件不在星宿老仙的神算之中?小师妹,不论你有多少狡狯伎俩,又怎能跳得出老仙的手掌?可笑啊可笑。”有一弟子道:“小师妹好生没上没下,师父是武林至尊,你如恭恭敬敬的磕头请教,星宿老仙喜欢提携后进,说不定还会指点你一二。”
星宿派群弟子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劝阿紫快快顺服,归依师门,而恐吓的言辞之中,倒有一大半在宣扬星宿老仙的德威,每一句说给阿紫听的话中,总要加上两三句对丁春秋歌功颂德之言。
一旁众人听了一怔,均想到:“这小姑娘不是大理段氏的么?怎么又成了星宿派弟子了?如是星宿派弟子,如何与师父动起手来?”苏星河等人见阿紫竟能与丁春秋持衡,本是欢喜,但听说阿紫有可能是星宿派中人,又忧虑起来。
丁春秋本来最爱听旁人阿谀奉承,但此时奈何不了阿紫,本已焦躁之极,再听到众弟子吹捧,只觉满是讥嘲之意,更是大怒欲狂,大袖微扬,一股轻烟缓缓喷出。
这时,又有一人喝道:“小阿紫,以你微薄本事,竟与师尊对敌,哈哈,那不是笑歪了人嘴巴么?哈哈!”他笑了两声,脸上的神情却古怪之极,过得片刻,又“哈哈”一笑,声音十分干涩,笑了这声之后,张大了嘴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脸上仍是显现着一副又诡秘、又滑稽的笑容。星宿群弟子均知他是中了师父“逍遥三笑散”之毒,无不骇然惶悚,锣鼓颂扬之声也戛然而止,向着那三笑气绝的同门望了一眼之后,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都低下头去,哪里还敢和师父的眼光相接。